他们同两只吊死鬼缠斗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见近攻讨不了好处,两只鬼落在不远处,只有一片死白的眼睛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一个的手臂变得很长,另一个则是伸出了舌头。
见此情形,萧风灼拔刀便砍,只是那手臂和舌头虽长,却是灵活无比,萧风灼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手里有刀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路舟雪站在原地拧眉思考对策,倏地想起一件很多年前在不周山的旧事。
那时的萧月珩心灵手巧,神宫的偏殿里放置了许多他亲手做的玩意儿,其中就有一个人偶,萧月珩在刻画时不小心伤了手,血流到人偶上生了邪性,还藏到了虚无之地,那地方除悲红镜外的时间停滞不前,人偶又是神木所做,刀枪不入,诸神一时半会儿竟没办法对付那东西。
后来是萧月珩亲自把那东西处理掉的,他的手段也很简单,人偶龟缩虚无之地不出,仗着时间停滞为所欲为,萧月珩直接将虚无之地封锁,而后回溯,虚无之地本就一无所有,时间更是停滞不前,因而回溯后与回溯前并无什么变化,也因为牵连的事态因果甚少,也不费什么力气。
但躲在虚无之地的人偶却因为回溯而重新变成了一堆木头。
其实如今路舟雪所面对的情况同当年是有相似之处的,两只吊死鬼之所以难缠,也不过是因为阴气压制了灵力的释放,又是恶鬼之身,普通的攻击伤不了它们,可若是将它们弄回到肉体凡胎的状态,对付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如此想着,路舟雪从袖中摸出两只巫蛊娃娃,两张符纸用墨汁浸染后推给萧风灼:“阿灼,贴它们身上!”萧风灼在路舟雪推过来的符纸上再加了一道气贯山河,仍旧是气力不够,但足以贴到两只吊死鬼身上。
路舟雪这厢也没闲着,割断一缕发丝充作毛笔,蘸了墨汁在两个巫蛊娃娃脸上随意勾勒出五官,又标明时辰和方位,做好这一切后,他手中行法诀,口里念念有词:“枯骨森归,百鬼喧哗,黄泉路冥冥。”
咒语念罢,手里一套法诀刚好打完,上一刻还同萧风灼打得不死不休的两只吊死鬼惨叫起来,身上符纸上的墨色越来越大,最后将它们完全吞噬,彻底变成黑夜的一部分,而路舟雪摆在身前的两只矮胖的巫蛊娃娃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又细又长,狰狞可怖。
萧风灼揉着被两只恶鬼掐痛了的肩走过来,看着路舟雪掷在地上的冥币、黑墨以及巫蛊娃娃,沉默片刻道:“不像是正统术法。”
之前的人头风铃和纸人压角虽然也很诡异,但萧风灼还能骗骗自己说,镇压尸骸无非旧时那些流程,借助的媒介奇怪一点也没什么。
但眼下又是巫蛊娃娃又是黑符的,萧风灼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本事硬说这是正统修士的手段,毕竟单论路舟雪把两个吊死鬼锁在巫蛊娃娃里就算不得什么正经路子:“摄魂术?”
摄魂术,鬼修夺取生人灵魂或是收服一些游魂常用的术法,因为过于阴毒,但凡使用此法的,一律被正道修士打为邪魔歪道。
“嗯。”路舟雪点点头,竟是坦然承认了,他将两只封印了吊死鬼的巫蛊娃娃交给萧风灼,甚至还解释了一下他用摄魂术的缘由,“此地阴气过盛,别的术法不好使,但鬼修自家的伎俩用起来却畅通无阻。”
“棉棉何须同我解释。”萧风灼打了个呵欠,左右没什么事,他又变回黑猫窝到路舟雪怀里,“我又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修士,难不成还会因此疏远于你。”
路舟雪把小猫极为爱惜地抱在怀里揉了揉,而后送到自己肩膀上坐好,用述黄纸叠了一只白鹤在前头引路:“更深露重,怕是路也不好走了。”
路舟雪话音才落,空寂的长巷里幽幽惨惨起了歌声,悲凉的好似忘川东流水,故人难觅回;叫这听的人心中也难过起来,像是在哭泣一般,却又不是那等叫人心烦的嚎啕大哭,而是婉转哀戚的声声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