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只瞧见萧风灼身上的纱衣滑了下来堆在他脚边,料想他现在是已然脱干净了,路舟雪脸也跟着红了,微微抿了抿唇道:“你快把衣服穿好。”
“哈。”萧风灼轻笑一声,竟是那么转身掀开被子缩到了床上,“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就爱这样睡。”
“这样不好。”路舟雪轻轻地说道,眼睛始终盯着地面,旁边就是萧风灼刚刚脱下的纱衣,“会着凉。”
“棉棉怕冷,这样正好不是么?”萧风灼戏谑的声音从床那边传过来,“还不过来歇息么?”
路舟雪深吸一口气,莫名感觉自己一开始想跟萧风灼挤一个被窝的打算可能不是那么明智了,奈何想法总归是他自己提起的,此时再如何难为情,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只是他一抬起头,瞧见的却不是意想中的画面,萧风灼一身雪白的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正半倚着床榻笑吟吟地看着他:“棉棉想歪了,是么?”
路舟雪:“……”他故意的。
“还站在那做什么?不是冷么,还不过来?”萧风灼朝路舟雪招了招手,笑得像只老狐狸。
“你不像猫妖,倒像只狐狸精。”路舟雪坐到床榻边,垂眸看着萧风灼,语气平淡却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就像予昭说的,分明年岁不小了,还跟半大的少年一般轻狂。”
“我就当棉棉是在夸我了。”萧风灼裹着被褥往里头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在下头的床榻上拍了拍,“来,棉棉,哥哥哄你睡觉。”
“一大把年纪了,还当哥哥。”路舟雪挖苦了他一句,却还是乖乖缩进了被褥里,萧风灼把他往怀里一揽,掖好了被角,温热的体温顿时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路舟雪连指尖都暖了。
“一大把年纪?”萧风灼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按了按路舟雪的脑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若真要细论这些,棉棉也少不得要叫我一声师叔。”
“嗯?叫声师叔来听听?”萧风灼低头抵着路舟雪的额头,那玩笑的语气像在哄孩子,路舟雪抬头无奈地看他,道:“你同那些少年相比,怕还要不着调一些。”
萧风灼心知不能把人逗急了,闷笑起来,轻轻拍着人的背,哄道:“睡吧,不早了。”
夜里,约摸着时辰刚过了三更。
叫门声幽幽惨惨地在营帐外响了起来,忧戎在外头喊道:“二位可是睡了?将军差小的来送些吃食。”
路舟雪觉浅,响到第二声就醒了,刚要起身,旁边的萧风灼伸手按住路舟雪的动作,眼底同样清明,丝毫不像刚刚醒来,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口,轻轻地摇了摇头。
给路舟雪传音入密道:“那臭小子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哪里会这么恭敬地说话?再者,白日里予昭才交代过不必送吃食给你我,现在却是又来了,怎会没有猫腻?”
二人依偎在被窝里谁也没有动,外头的人叫了半天门不见回应便放弃了,营帐外很快安静下来,萧风灼这才松开路舟雪,自己掀开被子跨出去,打算开门查看。
下床时路舟雪扯住萧风灼里衣的袖子,默不作声指了指营帐大门帘子下的缝隙,只见一团仿佛有生命的黑影从门外头蜿蜒进来,渐渐地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沼泽。
萧风灼严肃了面容,拿起放在床头的弯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路舟雪也从床上下来,手里捏了一张符纸,同样神色警惕地瞧着地上渐渐有了形态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