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国?娘亲说过,不死国有一位太子以肉体凡胎实现不死,可是真的?”孔雀还年幼,喜欢听这些猎奇的故事,日头一落下去便挨着萧风灼的腿要听故事,路舟雪也一脸感兴趣地看着他,仿佛两个好奇宝宝。
“哪有什么不死,不过是凡人对长生的期许,不死国的国民追求长生和不朽,自称是不死民,可若是真的不死,又怎会尽归黄土,不见旧痕?不过这位太子倒是可以讲上一讲”萧风灼太喜欢路舟雪这样眼巴巴的表情了,看得他的心都软了,他想也不想地摸出一袋糖雪球投喂,“棉棉这般模样,倒是格外惹人怜爱。”
路舟雪接过糖雪球一言不发地吃,才不理会一言不合就调戏人的萧风灼,后者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倒是孔雀不满他忽然打岔,抓住他的袖子扯了扯,追问道:“然后呢?不死国端术皇后生下嫡子之夜风雨大作,那孩子后来是不是天资聪颖,年少有为?”
“你这丫头急什么。”萧风灼点了点孔雀的鼻尖,继续讲道,“端术皇后诞下嫡子,本该普天同庆,怎料后半夜风雨大作,本已平安产子的端术皇后忽闻狸猫凄厉啼哭,大骇之下竟然撒手人寰,王都西南部更是罕见地出现山崩,死伤无数,一时之间,那个孩子被看作是不详。”
“钦天监夜观天象,料定此子是灾星祸事,凡亲近者皆不得善终,一夜之间痛失爱妻的国君对其恨之入骨,却碍于其是端术皇后唯一的子嗣而又矛盾地将其立为太子。”萧风灼笑着戳了戳路舟雪的腰,后者转头皱眉看他,一边把他作乱的手拿开,“棉棉,你理理我呀。”
“后来呢?”孔雀也跟着扯了扯萧风灼的袖子,一面对着路舟雪告状,“路哥哥,你看他,老打岔。”
路舟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道:“阿灼,你、你莫逗她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莫来弄我了。
“我考虑考虑。”萧风灼笑眯眯地像只老狐狸,他继续道,“只是那孩子出生时声势浩大,却天赋平平,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无一样出彩,国君本就不喜爱他,何况才学平庸呢?”
“太子天资愚钝,又不通人情世故,国君寿诞送了一件礼物讨好,不想弄巧成拙,竟让国君以为他意图谋反,当夜便被废了太子之位,禁足宫中。”萧风灼靠在路舟雪肩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啊,这也太窝囊了吧,”孔雀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失望,“连守成都做不到么?”
“可不就是窝囊么,国君也是这么觉得的。”萧风灼打了个呵欠,像是困了,他眯着眼睛小憩,一边道,“所以没多久,废太子就被他爹找了个理由丢到西南蛮荒去了,封号‘庸’,平庸的意思。可叹不死国昔日繁华旧都不再,倒是那庸王封地背靠苍梧山,反倒在妖族的经营下喧闹起来了。”
“庸王?”路舟雪轻轻地开口,他扭身去看萧风灼,不知为何,他在后者的话里听出了些许自嘲。
“是呀,庸王。”萧风灼应道,他抬起头来对上路舟雪关怀的视线,笑得璀璨莫名,情绪却明显淡下来,连带着那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虚假了不少,他声音轻轻的,“庸王,楚昭离。”
“棉棉,你这腰扭得,啧啧啧。”萧风灼看着转过来为了同他说话,几乎把腰扭成麻花的路舟雪,掰着肩膀把人正了回去,“也不怕把你的细腰扭折了。”
路舟雪无言地看着他,心想他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萧风灼的嘴这么欠呢?
旧都多是断垣残壁,三人歇脚的地方不过是个还剩三面墙的角落,深秋的夜晚寒凉,又是在西部荒凉之地,太阳一落了山便冷了,是路舟雪用天白丝织了个茧房,这才勉强能遮风挡雨。
天白丝把四面墙壁连同天顶缺失的部分都补了起来,又在里头织了一张柔软的床,孔雀听完萧风灼的故事就困了,没多久压着他的袖子就睡着了,路舟雪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来挪了挪,从袖中翻出来一件厚实的披风给孔雀盖上了,他则同萧风灼躺在一边,打算就这样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