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说完,放在新郎官后颈处的手忽然指尖寒光闪烁,新郎官的脑袋就这样落地,而后那张温柔面尽数褪去,分明也是一个色彩大红大绿的纸扎人,眼珠子圆溜溜地盯着路舟雪看。
路舟雪解决掉新郎官,捧着沉甸甸的小腹正要处理掉结亲的纸人,然后想办法找到孔雀,突然身后一股大力打在他的膝弯处,路舟雪一个不察跪了下去,然后他就被扑上来的纸人们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说来奇怪,这些纸人瞧着轻飘飘的,也不是成精的精怪,却偏偏能把路舟雪按在地上,叫他无法反抗。
路舟雪被纸人钳制着重新盖上了盖头,押解犯人一般往那新郎官的府邸里走去,捧着斗子的阴阳生则一边祝祷,一边把斗子里的东西往外洒,只是洒出来的不是谷豆钱、草果节,而是白花花的冥纸冥币,而后就有青面獠牙的阴童扑出来抢夺落在地上的冥币,在大红的花轿下,阴森森的祝祷声里,说不出的怪异。
路舟雪被两个纸扎人侍女一左一右压着往府里走,脚底下铺的也不是青布条,而是白色、哭丧一般的素练,这时候门里出来一个举着镜子的人,镜面朝着路舟雪,只是映出来的画面却格外的不堪。
路舟雪盖着盖头看不见,只见那镜子照到他,而后很快变化,那是一个穿着青衣背对着往前奔跑的背影,很快镜子里的人忽然摔了一跤,不着寸缕的大腿和圆滚滚的腹球就露了出来,那人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一边狼狈地爬起来继续跑,一边仓惶地四下打量,那转过来的脸消瘦美丽,赫然就是路舟雪。
他被两个纸人胁迫着跨过了马鞍、干蓦草和一杆秤,接下来本应去“坐虚帐”,却不想两个纸人把他带到了宗祠,直接按着他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路舟雪从盖头下面依稀看见,旁边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只是不等他想太多,那人却是往他面前扔了个什么东西,恶狠狠地骂道:“下贱的小娼妇,还未过门先跟人搞大了肚子。”
路舟雪:“???”不是你有病吧?
路舟雪一脸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他一个男人缘何莫名其妙地成了新娘,又莫名其妙地大了肚子,这人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路舟雪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感觉到似乎又恢复了行动力,他干脆一把扯了头上的盖头,却不想揭下盖头发现,他跪在中间,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几圈纸扎人。
全都一张脸霜白,大红的腮红涂着,咧着一张嘴阴森森地在说话,叽叽喳喳的。
“未过门就大了肚子,合该浸猪笼。”
“不晓得肚子里是哪个野男人的孽胎,浸猪笼太便宜这小娼妇了,该叫他骑木马才对。”
“依我说,该扒光了游街,叫人看看,这与人苟合是如何下场。”
纸扎人们声音尖利,七嘴八舌地更显吵闹,到底是先前说话的纸人拍板定下了对路舟雪的处置,他一双被点了的眼睛乌溜溜地转着,片刻后定在路舟雪身上,他嘴角咧到耳根子:“来人,把这小娼妇扒了放上木马送去游街,什么时候咽气儿,什么时候放下来。”
要是真在这被扒了送上木马游街,即便死不了,路舟雪也没脸活了,他不动声色地跪坐在原地,肚子前面沉甸甸的,他渐渐地感觉腰酸,有些跪不住了,好在上来弄他的纸人动作很快,才刚碰到他,他手里的气贯山河就轰了出去,纸人们看着凶残,实际都是纸扎的玩意儿,轻飘飘的,一吹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