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生得清冷如雪,才一到街上,就有恶鬼明里暗里地打量着他,萧风灼那一番话是为了遮掩他人修的身份,也是为了避免他那张太像名门正道的脸惹来麻烦。
但那样的说法同样也叫对他有觊觎之心的恶鬼增多,恶鬼们通常没有礼义廉耻,路舟雪谪仙一般的脸,那样的身段,谁不想尝一尝?眼见着盯梢的人越来越多,路舟雪还一脸无辜地问他什么叫“倌儿”,萧风灼没忍住笑了,他瞥了一眼路舟雪,故意摸着后者渐渐隆起的小腹道:“肚子都大了,还这样呆乎乎的呢?”
懂了,姓萧的这厮是在调戏他呢。路舟雪在萧风灼脚上踩了一脚,压低声音道:“阿灼,你再胡言,当心我揍你。”
“棉棉,我错了。”萧风灼一秒就怂,路舟雪被他的装模作样哄了好多次却仍然吃这一套,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头,叹道:“你啊。”终是什么都没说。
“棉棉不是想知道什么是倌儿么?我带你去瞧瞧你就懂了。”路舟雪不同他计较,萧风灼反而来劲了,他眼光一瞟,就瞧见一幢还算熟悉的建筑物。
他不由分说地拐着路舟雪就走了进去,那楼坊相当的热闹,灯火通明的,歌舞声、喧闹声不绝于耳,中央的戏台子上还在唱戏,能从城东一直热闹到城西,俊美的公子坦荡不羁地抱坛子痛饮,瞧着潇洒恣意。
路舟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只听闻吟诗奏乐、歌舞升平,还当是什么闲适雅致的场所,直到他瞧见方才那抱着酒坛豪迈痛饮的俊公子忽然叫旁边一拥而上的汉子撕开了衣裳,酒水淋了满身,皮肤泛红,酒液裹在身上亮晶晶的,明亮的灯火下看着尤其淫靡。
路舟雪这才明白萧风灼究竟把他带到了怎样一个淫窟里,刚想说点什么,迎面先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大,可瞧着同样妩媚的男人,也没有故作娇态,说话也正正常常的,可就是格外的勾人,他看也没看被搂在怀里的路舟雪,直接问萧风灼:“郎君可有瞧上楼里的哪位公子?”
“不要你们楼里的人。”萧风灼轻车熟路地抛给那男人一枚灵石,低头瞧了一眼路舟雪,笑得一脸暧昧,“单开一间上房,送些东西来就行,不要人打扰。”
萧风灼似是常来这样的风月场所,揽着路舟雪在这样淫靡混乱的场所也游刃有余的,他话说得含蓄,路舟雪没听出什么不对来,那来招呼他二人的男人却是心领神会,随手招了个漂亮纤细的少年吩咐道:“你给两位郎君找一间上房,送些物什过去,旁余的不要打扰。”
少年抬眸瞥了一眼路舟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想来是意外于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竟也为人娈宠,可他也没有多看,很快又低下头去,细声细气地道:“两位跟我来。”
路舟雪稀里糊涂地被萧风灼拐进了一间不那么正经的楼坊,又稀里糊涂地被拐进了房间里,房门一关上,路舟雪就把萧风灼推开了,他眯起眼睛瞧着一脸无辜的人,有些生气道:“阿灼这是拿我寻开心呢?”
“我哪有。”萧风灼摸了摸鼻子,一句话说得心虚无比,“这不是棉棉好奇什么是‘倌儿’嘛。”
“所以你便带我来、来这种地方?”那个词路舟雪实在说不出口,便索性换了陈述,一开始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的,可他又不傻,看过了那样淫乱的情形,总也能猜到一二了,再者,他只是性子清冷,又不是不通风月,那揽客的男人也好,带路的少年也罢,那一身风尘气总是认得出来的,“还叫他们误会你我。”
“棉棉,好棉棉,消消气,消消气。”萧风灼见把人惹恼了,立马装乖道歉,一边好声好气地哄,“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这地方你也知道,不是来嫖的,若是不做表面功夫,那才奇怪呢。”
“你可以不进来的。”路舟雪思路清晰道,心想萧风灼这混不吝的还怪有理的,这样的义正言辞,弄得好像是他斤斤计较一般,想着,路舟雪忍不住抬腿轻轻踹了萧风灼一脚,轻声骂道,“蠢猫。”
“棉棉,你好凶。”萧风灼结结实实地挨了路舟雪一脚,后者本也没用力,根本不可能会疼,但这不要脸不要皮的家伙硬是嘴巴一撇,可怜兮兮地,那情态,仿佛是路舟雪欺负了他一般。
“棉棉不是欲查当年三股势力筹谋造神之事么?在此地便可见真章。”插科打诨够了,萧风灼正了正颜色,这才说出了他带路舟雪进这春风楼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