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哥哥!”柯柔目眦欲裂,妖族已经同魔尊带来的人打了起来,见萧风灼被天雷劈中口吐鲜血,她一边怨恨路舟雪把萧风灼扔下,叫他受这样的苦楚,一边处理掉面前的几个魔物朝萧风灼跑去,只是不等她靠太近,一道天雷就劈到了她脚边,似是在警告她不要节外生枝。
萧风灼刻意隐瞒自己是九方杀阵祭品之一的事,因而路舟雪万没有想到明镜尊者催动阵法会牵连到他,如今见他被五雷轰顶,担忧他本就要命的伤越发严重,一边暗恨起己的虑不周,他猛地转头看向明镜尊者,恼怒道,“明镜,你的目标是我,与阿灼何干?!”
“不死阵法若是复苏,是天下人的福祉,东山之灵百年积蓄,如今正是大成之时。”明镜目的已经达成,并不避讳叫路舟雪知道真实想法和打算,“不死阵法复苏于他的妖丹,自然以其身献祭终结。”
今日之后,有不死阵法,他就是天道之下的真神。明镜眼中勃勃的野心和毫不遮掩的傲慢轻蔑尽数被后者看过去,路舟雪抿唇攥紧拳头,挣了挣身上的缚仙索,没挣开。此物是上等法宝,渡劫以下修为越强,则束缚力越高,他如今境界已然跌到凝神初、元婴末,要挣开这东西并不容易,但并非没有办法。
又是数道天雷落下,萧风灼四肢筋脉尽断,往外汩汩流着鲜血。
“阿灼!”路舟雪想要替他挡下天雷,可雷光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萧风灼身上。
“不用白费功夫了,他是选中的祭品,没人能阻拦阵法,哪怕你身怀神骨也不行。”明镜看路舟雪的眼光充斥着怜悯与不屑,就像是在看蝼蚁垂死挣扎。
萧风灼彻底动弹不得了,却还努力转过脑袋看着路舟雪,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脸,轻声安抚道:“我没事的,棉棉,你顾好自己。”
路舟雪看着浑身是血地萧风灼,忽然感到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他的眼睛忽然失焦,像是陷入了什么深邃的梦魇,萧风灼的脸同惨死的萧月珩渐渐重合,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就带上了哭腔:“阿灼……别走……”
当年萧月珩死时路舟雪在半途上叫夏禹川拦住了,等他挣脱出来,疾行八千里赶回赴月宫时,萧月珩已经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身上凌乱的衣物碎得不成样子,裸露出大片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皮肤,像是屠宰场低价售卖的牲畜,悲哀又可笑,青黑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只能勉强看出一点当年君临天下的风华,暴露在外的手指、脚踝伤痕累累,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
此时听见动静,一双猩红的眸憎恨又癫狂地望过来。瞧见他的模样,路舟雪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嗓音嘶哑,像是在啼血:“小翎——”
路舟雪不知该怎么办了,强忍着难过,动作轻柔地上前打算带他去疗伤。萧月珩一声怒斥:“滚!”
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感到腰腹上一阵温热,血液顺着萧月珩的咽喉迸溅到了路舟雪的手上,最后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宫殿的地板上。
“抱歉,岁杪。”萧月珩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暴虐,看起来有些疯狂,以近乎虔诚的姿态拥抱死亡,“我等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胡话?”路舟雪捂住萧月珩咽喉处的剑伤,一边把他抱到了冷池里,脱去他身上把伤口勒得血肉模糊的衣物,露出两条鲜血淋漓几乎露出白骨的腿,贯穿双腿的利刃湿漉漉的,上头的血液快要凝固。
“你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路舟雪又悲又怒,捧着萧月珩那一双经脉尽断的手,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因为本来就不重要,难道不是吗?”萧月珩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无所谓地任凭手上的血肉掉落,抱着他的男人第一次失态地跪地哀求:“怎么会不重要,我求你,别发疯,好不好……”
岁月不能抚平伤疤,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路舟雪还是疼,明镜的面目逐渐模糊,成了他印象里每一个登上不周山、弑杀玄度君的巫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