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萧翎。”萧风灼笑吟吟地望着路舟雪,只是已然藏了些异样的情绪,“换个说法就是,你和阿雪都在找的萧月珩,几百年前他在人间搅弄风云,想当南朝的皇帝,是倾覆江山的乱臣贼子。”
“棉棉,你比我和阿雪都了解他,你能想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吗?”萧风灼认真地看着路舟雪,“阿雪查出来了一点东西,当年巫咸之祸,萧月珩似乎并不无辜,你告诉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路舟雪摇头,他说的是实话,他已经足够聪明,可对于萧月珩那样连天道都敢算计的疯子,他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当年巫咸人杀他是事实,他现在同巫咸人联手想重现当年,也是事实。”
“巫咸人?”路舟雪的话仿佛点醒了萧风灼,他愣了一瞬,而后忽然恍然大悟,竟是忽然低头闷笑起来,魔怔一般地念叨道,“是了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巫咸人,永陵王,萧翎是永陵王,原来是这样。”
路舟雪敏锐地感觉到萧风灼的语气不对,他试探着喊了一声“阿灼”,一边伸手把萧风灼的脸捧起来,然后意外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没来得及藏好的恨意。
萧风灼的表情仍旧是隐忍而克制的,恨意尽数深埋眼底,不细看完全瞧不出来,于是整个人反而透出一股委曲求全来,莫名叫人看得心疼。
“阿灼?”路舟雪又喊了一声,萧风灼此时的模样,他看得揪心,“告诉我,你怎么了?”
印象中,萧风灼从来都是洒脱而温暖的,就像一个毫无烦恼的小太阳,哪怕被剖了重要的妖丹也看得很开,没有丝毫愤恨。可是这一刻,路舟雪在他身上看到了与凡人并无不同的悲苦。
“没事。”萧风灼摇了摇头,眨眼间压下了眼中的情绪,他抓住路舟雪的手腕,救命稻草似的握着,似乎是为了安抚路舟雪,也为了控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他又重复的一遍,“棉棉,我没事的。”
萧风灼再睁开眼睛时,里头又是一片寻常的平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上路舟雪担忧的目光,他笑了笑,歪了歪头很是可爱,叫人看不出一点故作轻松的痕迹:“吓着了?被幻境魇住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意外发现,萧风灼的确一时情绪翻涌,但这还不足以叫他失态,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从来不是。
路舟雪点点头,也没说信或不信,他只是抱了抱萧风灼,轻声道:“阿灼,我会陪着你的。”
他这句话说得和萧风灼欺瞒他的话一样平常,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重逾千斤的承诺。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萧月珩?什么巫咸人?”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时,林曦扬忽然出声,话却是从谢怀玉的嘴里说出来的,堪称分裂的行为把路舟雪吓了一跳。
他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萧风灼一番,还以为后者终于失心疯了,萧风灼一眼看穿他所想,急忙解释道:“是你那徒弟,林曦扬。”
“我们在同一个身体里。”
“哦。”路舟雪应了一声,然后瞬间又变了脸色,林曦扬也寄宿在谢怀玉身体里,那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跟不周山有关的事,岂不是叫他听见了?
“无妨,我来给他解释。”萧风灼给了路舟雪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安心,而后开口道,“萧月珩便是萧翎,鬼王之名,想来并不陌生。”
“至于巫咸人,从当年入侵南朝开始其实他们的目的就有迹可循了,屠戮谢氏神人血脉,血洗南朝皇室,以造登天路,也的确是叫他们做出了成就,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教他们这么做的?”
“我一直很好奇,在西朝时期尚且鼎盛的国家,为何那般轻易地败在了区区少数蛮夷之手?被逼南逃后偏安一隅,北府军骁勇如此,却仍旧不能抵御?”
“当年的西朝国师,王室逃亡后建立的南朝的永陵王,就是勾结巫咸人屠戮侵略的萧翎,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坐在那个位高权重的位子上,国运被盗,国破家亡,自然不用怀疑。”
萧风灼说此话时没有了往昔陈述事实时旁观者一般的冷淡,而多了些悲怆的意味,路舟雪听出了其中细微的分别,抬头瞧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