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他这般胡乱地下棋竟还真得了楚昭离默许,后者没说一句不是,反而盯着棋盘瞧了片刻,也落下子来,自然也是如出一辙的惊世骇俗。
路舟雪瞧得眉头都扭在了一起,他看了又看,最后没忍住问了句:“二位下的,莫不是五子连珠?”
谢怀玉:“……”
“对呀。”萧风灼轻笑着应道,儿童的游戏竟也叫他和定安王玩出了一副对弈局中论高明的严肃来,“王爷,说起下棋,我就不得不想起一个故人。”
“哦?”楚昭离不晓得谢怀玉拉拢无果后不离开,也不继续劝说,在这里东拉西扯是在搞什么名堂,但他也耐着性子听萧风灼说下去了。
“我原本就不懂祺略,完全是一窍不通,眼下这玩法,还是一个雪夜认识的朋友教我的。”谢怀玉是名流,不可能不懂对弈,萧风灼说的只可能是他自己,而楚昭离显然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暗示,看他的目光勃然变色。
“你——”楚昭离瞳孔微缩,他似乎对一些事情感到很惊讶,急切地想要论证什么。
“殿下,我知道你很心急,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接下来我所说句句属实,你可要听好了。”萧风灼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冷静。
“然后呢?那位朋友怎么了?”楚昭离这才平静下来,但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萧风灼,顾及到旁边还有路舟雪,他这才收敛了一些脸上的迫切,而不至于当场失态。
可他的关注点显然是相当奇怪的,不问祺略对弈,倒是问起了萧风灼的“朋友”。
路舟雪和谢怀玉也感到奇怪,萧风灼不是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么?为何转而又说起了这些琐碎事?
“后来他在一个雪夜离开了。”萧风灼平静回答,听到此言楚昭离眸光一瞬间暗淡,显然有些失望,可是紧接着他又听前者用轻快的语气说,“但是很多年后,我在一座生长着丹桂的宫殿里又见到他了。”
仿佛是一个不圆满的故事被弥补上了遗憾,楚昭离一瞬间惊喜:“当真么?那他如今在哪?”
萧风灼却是不回答他了,转头轻声细语地问路舟雪:“棉棉,可是饿了?”
楚昭离瞬间心领神会。
“不曾。”路舟雪不知道为何萧风灼突然问他饿不饿,他才吃完那么多的零食,哪里就饿了?
“噢,好吧。”萧风灼看起来有些失望,随手提起茶杯往路舟雪的杯子里添满了茶水,路舟雪目光便落在他动作的手上,莫名地,他感觉萧风灼沏茶的动作与方才的楚昭离有些许相似之处。
这样的想法只是短暂闪过,他很快就抛之脑后。
有了这个在路舟雪和谢怀玉眼中都很奇怪的小插曲之后,萧风灼再同楚昭离说要联手对付萧翎的事,后者显而易见态度和缓了不少,但仍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我不喜欢萧翎,但我也最讨厌你们这些炽热肝胆的社稷之臣。”
这句话就很有口是心非的味道了,毕竟论炽热肝胆,谁能比过他自己呢?
“可我怎么记得,殿下年少时也生得一副炽热肝胆呢?”萧风灼夸耀自己毫不害臊,倒是谢怀玉恨不得捂住他张口就来的嘴:“你也不怕马屁拍马蹄子上?楚昭离最恨别人提起他的过去。”
萧风灼不理会谢怀玉的急躁,只是平静地等待着楚昭离的下文。他不愿意提起的从来不是过去,相反他从不觉得自己过往的狼狈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屠尽所有西朝旧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捏造自己污名的祸源。
楚昭离被否定被污蔑了太多年,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公允”。
“所以呢?”楚昭离神色依旧,只是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萧翎很会治国,我与他争斗才会叫江山社稷陷于水深火热,我难道是为了私欲置黎民百姓不顾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