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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掉的这些东西,冥界的鬼魂真的能拿到吗?”路舟雪瞧着萧风灼蹲在地上将他买了的冥纸冥器焚化,旁边还有其他人也在跟着烧,口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禁生了些疑惑。
“这就像在神殿里向仙神祈祷一般,心诚则灵。”萧风灼捡起灰烬下头没烧完的一张冥币放进火堆里重新烧,随口回答着路舟雪的问题,“不过大多也就是个心灵慰藉罢了。”
就像他还是人的时候,也曾十年如一日的祈祷过,可所求的,到底没能得到应许,直到他自己成了神,这才恍然惊觉,原来神从来不听某个凡人的祈祷。
祂们无心无情,看的是天地变换,听的是众生所愿,个人的悲喜,祂们从不关心。
“走吧棉棉,带你去看河灯。”萧风灼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平静的面容里很难看出什么难过的情绪,他和往常一样揽了路舟雪的肩,亲昵地在后者的肩上蹭了蹭,什么都一如既往。
“它,不烧吗?”路舟雪指了指萧风灼买的那个纸人,他方才瞧见了,那些买了纸人的,也都是用来烧的,是送给死去的亲人做侍女小厮的。
“不烧,留着有别的用处。”萧风灼随手把纸人收进了纳戒里放着,揽着路舟雪往河边去了,“中元的河灯是为孤魂野鬼放的,好叫他们能扒着去投生,不比上元七夕的寄情祈福,却也足够热闹了。”
路舟雪跟着萧风灼来到河边,河岸上乌泱泱站满了人,河里也是一大片烛火跳跃的莲灯,照得河两岸都一片烛火昏黄,若非歌女唱的往生曲实在凄冷,但看这满河莲灯,两岸人群,的确是热闹。
萧风灼挑了个人少些的地方放河灯,中元节的河灯不似上元七夕,要在上头写心上人的名字,这灯是放给鬼的,因此什么都不必写,点燃了里头的蜡烛,往河里一放,也就行了。
河灯自己会顺着水往下流,有的飘着飘着,就灭了,在活着的人看来,那便是已有一只幽魂扒了灯去了。
“阿灼,你在写什么?”路舟雪见萧风灼找姑娘借了支眉笔,撕下一片衣角来写写画画,不由得好奇地凑过去看,随后便疑惑出声,“楚昭离?”
萧风灼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把写好字的布条塞进河灯里,然后把河灯轻轻一推,混进了数以千计的河灯里,再也找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概是想通过这样类似于送魂的仪式放下过去吧,他此生为人的岁月短暂,却足够痛苦,叫他日日夜夜、自欺欺人都难以忘却。
见他沉默,路舟雪便也息了声,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悄悄在心底记下,打算有时间去细细查探一番楚昭离的事,自从牵扯进南朝旧事,萧风灼整个人都很不对劲,路舟雪不是没有察觉。
河那边,一只冷白的手从河里捞起一盏烛火跳跃的河灯,也不管旁边的人如何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自顾自撕下一片衣角,似乎是想做和萧风灼一样的事。
因着他捞河灯的行为太过晦气,周围人都离他远远的,也没有姑娘愿意借给他眉笔,他只得揭开先前碎玉割破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上头写下了“萧月珩”三个字。
萧风灼放完河灯一抬起头,就瞧见了河对岸蹲着身子推河灯的萧月珩,那人此时一身青衣,难得娴静温驯,全然不似搅风搅雨时的嚣张欠打,萧风灼疑心自己看错了,连忙扯了扯路舟雪。
“棉棉你瞧那人,可是萧翎?”
路舟雪闻言转眸去看,历劫时他爱萧月珩爱得疯癫,对那人可谓印象深刻,此时也不必多看,很轻松就能确定:“是他,他怎会在此?”
“要不怎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呢。”萧风灼咧嘴笑起来,表情面具似的挂在脸上,瞧得人齿冷,他也不管会不会惊扰周围的人,从河上踩着河灯就过去了,瞧那架势,必是要把萧月珩生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