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是我杀了路舟雪,瑶光说,只有雪凤死了,母亲才有复生的机会,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了,杀他换母亲的生机究竟是对是错,小师叔,这条路好累。”
“什么?”卫如戈惊愕出声,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他想要再问些什么,孔雀却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气氛沉默下来,他抱着人木木地站着,心中有种荒谬的感觉,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孔雀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她在鬼蜮外的竹屋,脑海中对于醉酒后的记忆不甚明晰,只依稀记得在醉死过去之前似乎瞧见了卫如戈,她从床上坐起身,环顾四周后试探地喊了一声:“小师叔?”
“醒了?来把这碗药喝了。”卫如戈用抹布端着药罐从竹屋外头进来,手上干脆利落地把药倒进了桌上的碗碟中,却始终刻意回避着孔雀的目光。
孔雀依稀觉得今日的师叔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她起身从床上下来,端起碗里浓黑、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一饮而尽,一边随口开了个玩笑:“小师叔不爱我了,一来就让我喝药。”
“……”往昔总是让她别贫嘴的人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声,而是默不作声地收走了喝完的药碗,连惯常给的甜枣也没有了,孔雀这才察觉到一二,转眸瞅着卫如戈,试探道:“小师叔,你不高兴?”
“……没有。”卫如戈阴着一张脸,都快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却还嘴硬着说没有,他确实有点生气,可视线触及孔雀关切的目光,却又软了心肠,“鬼气入体不好受,记得及时服药,别让我每次都来催。”
“知道了,小师叔,你越来越啰嗦了。”孔雀道,这话有调侃的意味,可未必不是实话,卫如戈早些年还是个不拘小节的莽撞小子,到如今年岁见长,人也絮叨起来了。
“我啰嗦是因为谁?”卫如戈没好气地敲了敲孔雀的头,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说正经的,这几日我要去查些旧事,无暇看顾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什么旧事,要我帮忙么?”孔雀闻言没有多想,很自然地问道。
“你练好你的剑,不是什么大事。”卫如戈不欲多做解释,说完收起药碗出去了,他要查的自然是昨夜孔雀醉酒时说的事,那其实算不得什么秘密,终庭修士私下早有传言,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没有放到明面上来罢了。
卫如戈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昨夜纠结得一夜未睡,此时眼下青黑,显得心事重重的,孔雀既然那么说,想必事实也大差不离,从前他不知道是一回事,如今他知道了,又该怎么面对?
孔雀是个孤女,身世可怜,可被她所害的雪凤也是实在无辜。路舟雪那人卫如戈接触过,曾经因为朱凰冤案的草草揭过同百里长情大吵一架,可见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卫如戈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是心疼孔雀,另一方面却没法昧着良心和原则对她所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教过他,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那二人最近在做什么?”两人这边的异常不算明显,却足够引起瑶光的注意,这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女人从来不会因为细节的微不足道就轻易忽视,“听说卫如戈最近又开始查旧案了?”
“娘娘宽心,当年他风风火火地查来查去,不也草草收场,如今世殊事异,又能成什么气候?”一个女修将茶杯递到瑶光手里,言辞谄媚地阿谀奉承道,俨然一副唯瑶光马首是瞻的态度。
“就凭卫如戈当年能查到南朝谢氏身上,他就不可小觑,你这般轻视武断,简直愚不可及!”瑶光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水,锐利的眼眸落到身旁的女修身上,她定了定神,慢慢道,
“既然他要查,不妨就让他查好了。你去找戚南阔,让他把当年雪山的事透露给卫如戈,正好也叫那小子知道一下百般爱护的侄女到底做了些什么,左右那丫头现在也不听话了。”
瑶光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叶家下头的宗门里不是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么,挑个出身清白的,乔装一下送那丫头身边去,想法子叫他俩人离心,省得天天上蹿下跳的,碍本宫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