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回了句:同乐。
没想到,林海洋秒回,问她:方便给你打个电话吗?你家里有座机吗?
好像默认她家里只有老人家,应该还配备着座机。
江渡想了想,回他:我这就复课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林海洋发给她一连串欢迎的表情。
复课这天,是四号周一,之所以选这天,是因为从这天开始高三就不上课了,高一高二也只上这一天,下午放学时他们的教室会被布置成高考考场。
早晨起来,外婆打好豆浆,买了小笼包,看着江渡吃饭。对面翁奶奶送给她一枚复古的胸针,说别校服上好看,她的事,上下对面邻居都听说了,来探望过,不过是在家门口略站一站,说几句话,声音压很低很低像是要刻意瞒她,江渡也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宝宝,要是到学校有人当你面乱讲话,咱不怕,告诉老师,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外婆小心看着她的脸色提醒,一面帮她把别针带上。
江渡甚至新买了发箍,球鞋边也刷的雪白。
她点点头,拎着一袋子资料试卷什么的,跟外婆挥挥手,同外公一起去坐公交。
她不知道的是,她没走多久,王京京的妈妈就来了,陪外婆在屋里说话。
“一直都说来看看,怕江渡难为情,就没敢来,正好您说孩子今天回学校了,我这才敢过来看看。”王京京的妈妈李素华拿了很多营养品,放在茶几上。
外婆给她倒水,又切了西瓜,说:“这么热,又害她姨你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李素华并不知道王京京跟江渡有了隔阂,只知道,两个人不再同班,没以前来往多了,听说了这事后交代王京京不要贸然问江渡什么,王京京当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人怪怪的,嘴里说着知道了,转头就钻自己屋里也不出来。
“您看,我们这也不敢问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社会上乱,什么人都有,肯定把江渡那孩子吓坏了,您得开导开导她,别往心里去,该干啥干啥,好好念书考大学是正事。”李素华边说边叹气,妇女的那种,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陪人叹气。
外婆抹了下眼睛,说:“苦了江渡这孩子,长这么大,我们老两口没叫她受过半点委屈,我这寻思着,给她转学,这孩子不愿意,我就想着,那先回学校看看,要是没什么风言风语,她还能上得下去,就上。要是不成,我们还是得转学。”
李素华一拍大腿,横眉怒目:“转什么学,这人是要吃牢饭的,无冤无仇,把咱们孩子打了一顿,我跟您说,别怕麻烦,就告他,叫他赔钱坐牢去,凭什么咱们孩子转学?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个龟孙子,您不知道我听说这事时都快心疼死了,这个龟孙,叫他坐牢!”
外婆眼泪直流,没说话,她一肚子苦,没地方说,就在老熟人的义愤填膺中,一直淌眼泪。
学校里少了一个年级,旷了不少。江渡到学校门口时,外公站在原地,她说外公你回去吧,外公说没事,我看着你进去。
保安都认出了江渡,校门口,时不时有学生走动的身影,江渡觉得满世界都是目光,如芒在背。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多人认识我的,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往校园里走。
一转头,外公穿的干干净净,还在那站着,江渡鼻子一酸,扭过头快步朝教学楼方向走了。
一路上,因为早读没下课,大部分还在教室念书,校园里人非常少。
进教室时,班主任在,大家看到她的那一刻,读书声骤停,但很快恢复如常。
“回来了江渡?”班主任笑笑,指了下座位,“快去读书吧。”
朱玉龙看她低头过来,淡淡说:“桌子和凳子都擦过了。”
“谢谢你。”江渡没想到朱玉龙看着很疏离,但其实人还是很好的,她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迅速掏出英语书,翻了起来。
朱玉龙伸出手,替她往后翻几页:“学到这了,我的笔记你可以誊一下。”
“谢谢你。”江渡感激地看她一眼,很迅速,开始埋头读英语。
这一上午,江渡都没离开座位,不是在抄笔记,就是在对讲义。除了朱玉龙,班长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之外,其他同学和以往一样,没任何异常,江渡平时本来就不怎么爱讲话。
中午放学时,人都走光了,江渡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在犹豫怎么去食堂,朱玉龙走之前,问过她要不要帮忙带饭,她拒绝了,第一天有很多事难迈开第一步,迈过去就好了,她不能当鸵鸟。
刚起身,门口闪过一个身影,江渡抖了下。
是王京京。
王京京马尾扎的很高,她周末新做了头发,拉的很直,头发看起来特别顺,人十分精神。
“江渡,还没走啊,那什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女生有点不自然地开口,江渡第一次觉得她拘束起来的样子,有点陌生。
“好啊。”江渡笑笑,她走出来,王京京就一直用那种想打量她又不方便怎么认真看的目光,时不时瞄她两眼。
“食堂新开了个窗口,卖什么山西炒饼,尝了一次,也不怎么滴。”王京京试图像以往那样嘟囔,“你要吃炸鸡吗?我想吃炸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