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细如绢帛的白纸,上面白纸黑字,在两人之间飘扬,恍若流沙之河,再无追忆机会。
扶清凝视着殷九弱的眼睛,面目清冷但认真。
这是她见过最澄澈的眼睛,映着雨雾的颜色,瑰丽又宁静,总会让她心安。
雨雾缭绕,女人忽然笑了笑,笑得温和好看,却没有一点欢•愉的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满足而惆怅,满足于能与殷九弱有一夜共枕,惆怅于不知道这样的美好何时会戛然而止。
就好似赏花赏月的人头上,悬挂着随时会落下的锋利刀刃。
刀未落时不安心,刀落下时不甘心。
不甘心也无用。
细如绢帛的白纸在霏霏小雨中被打湿,墨迹晕开,带来山水画一般婉约柔美的意境。
就在殷九弱以为休书快被细雨淋坏时,扶清竟然伸手去接了休书,苍白单薄的指骨,微微用力,好似抓住心爱之人给予的珍宝。
两人的指•尖在微妙的小雨中相撞,又很快分开,只有透明的雨滴飞溅。
“那日叫你做小,不过是戏弄之语,如今……如今,戏弄结束,我很抱歉,你回三十六重天吧,”殷九弱微微阖眼,似是并不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什么光彩,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可能就是一种奇怪的同情心泛滥吧。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扶清,她也不是殷九弱,这一场不过是凡世间休妻……弃妾的戏码。
无论是谁狠心抛弃,都足以令人唏嘘感慨一番,生出难忍不舍的情绪。
然而,这场戏的主角是她和扶清,于是便没有了为这一幕叹息的理由。
互为戏子戏耍一番,你来我往的,一场闹剧也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