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杰菲尔德小姐。”秦淮保持着得体优雅的微笑,送上了迟来的问候,“上次与您的见面,我此生难忘。”
“我也是一样。”艾唯稳稳地托着她的手,神色自若,可比起邀请,这句带着笑意的话更像是要求或者命令,“但是我上次似乎说过,不希望你用姓氏称呼我。”
“怎么,这个高贵的姓氏不能给您荣耀感么?”
舒缓的乐声渐起,秦淮搭上她的肩膀,艾唯半搂着她的腰,带她在舞池中慢慢旋转起来,她听见艾唯说:“高贵的‘杰菲尔德’可以有许多人,但‘艾唯’只有我一个。”
“原来如此,”秦淮长睫一垂,遮住了眼中笑意,“您想说您是特别的。”
“既然秦小姐明白,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从来只有旁人邀请我,没有我主动往上凑的道理。”秦淮目光示意围观的人群,那些男人搂着自己的舞伴,目光却或长或短地在她身上停留,他们用目光投来内敛或大胆的暗示,期待着一曲结束,能够做下一个牵起她玉手的人。
她在心中漠然冷笑,很快就收回目光,对着艾唯弯了弯唇角:“正如您所见,像德文一样的这些人一掷千金地捧着我,他们可以违心地认同我每一句无知的话语,可以为我每一个不切实际的要求买单,只是为了得到亲吻我指尖的资格。杰菲尔德小姐,真可惜,现在的您在我这里,并不能例外。”
沐浴在随着舞曲柔和下来的灯光之中,艾唯目光温柔,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
秦淮一愣,低头笑了。
艾唯的指尖穿过她的指缝,蜷起的指甲细细描摹她手背的皮肤,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微微的痒意。秦淮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反而更紧地握住了艾唯的手:“您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天真。听说您是帝国军校毕业的,怪不得如此年轻有为。”
艾唯失笑:“无聊的恭维从你口中说出来,也变得动听了很多。”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灯影随乐声缓缓流淌,交错的两道身影与飞扬的舞裙一道,成了宴会上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她们亲昵地牵手相拥,沉浸在舞曲中,如同亲密无间的爱侣。
“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希望秦小姐能解答。”升温的节奏之中,艾唯忽然开口。
“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并没有动手杀了德文,是吗?或者说,你不常常动手杀人。”艾唯紧紧扣着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这双手很漂亮,匕首或枪支,不与它相配。”
秦淮置之一笑,抬头与她对视:“这么说,艾唯小姐很擅长这些?”
艾唯笑而不语,揽着她的腰,在渐强烈的音乐节奏中引导着她的舞步:“你的身后,是你的同伴吗?我是说,现在二楼正对着你背后的房间。”
“您说什么?”秦淮一挑眉,“这里九成的客人我都认识,他们都算在您所说的‘同伴’范围之中吗?”
她表面上敷衍着艾唯,实则满腹疑团。秦月姝并没有告知她今晚行动的细节——对秦月姝来说,她的一无所知偶尔是好事,秦月姝并不十分信任她的演技,当然,也并不百分百地信任她。
“看来你的同伴们与你并没有事先商量怎样配合。”艾唯仿佛看穿了她心底的不安,保持着让她背对着那个房间的姿势,随着乐声不急不缓地后退,“既然如此,你们大概也并没有商量好紧急关头如何取舍。”
“您出身格林沃利纳军校,当然是一名出色的军人。”秦淮笑出了声,“但是有一点您想错了,我的同伴可不比有原则有纪律的军人,他们为达目的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同伴的性命——就算是‘秦淮’,秦夫人的妹妹,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喔,他们会这么想,实在可惜。但秦淮小姐在我这里,确实是独一无二的。”艾唯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对爱人低语,“我怎么会舍得拿您的性命去赌他们会不会投鼠忌器呢。”
话音未落,秦淮感觉自己骤然腾空,艾唯托着她的腰,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起来,消音枪的子弹擦着她的额发掠过,击碎了身后的香槟杯,尖锐的破风声掠过耳畔,秦淮这才反应过来艾唯是什么意思——这人根本没有在意过自己会不会死在她面前溅她一身血,而是本来打算就拿她挡子弹!
果然是个疯子。
举着托盘的男仆随着突然碎掉的酒杯一颤,小小的骚动在嘈杂的宴会上并不起眼,秦淮紧紧抓着艾唯的肩膀,反应迅速地一把将她推到压在桌沿,几枚子弹贴着她的后脑从身后飞过,深深嵌进浮雕墙壁之中。艾唯将她的后脑按在肩窝,翻身而起,右手一把拿过警卫腰侧的手枪,翻滚时举枪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