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后,荣太尉到。”女官通传。
顾太后就坐在几案后,她在调香,正将一勺混好的香倒进鼎中,很快烟雾袅袅,带出一丝果香。
片刻,她点了点头。
长乐宫淑仪便道,“宣。”
很快,一阵凉风跟人影一起进来,帘子向两侧打开,很快合拢,人眼前灯火一暗,复一亮,“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顾太后没马上叫起,而是另开了一个香盒,对身边的淑仪说,“明天要是外边的白玉兰开了,记得挂上一道红绸,求一个好彩头。”
淑仪本就跪地行礼,只得维持这个弯身俯首的姿势应诺。
过了大概半柱香,顾太后伸手过去要接那几份折子,这时才说,“你……”
她还没说完,荣宪把手里的折子往几案上一搁,利索起身,直接让顾太后拿了个空,“燕京不比江南,夜风颇凉,太后娘娘注意玉体。”
顾太后这种情形下竟然露出一个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笑,“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退至帘后,很多宫女女官这时候才长出一口气。
“我是习武之人,”荣宪理了一下裙摆拖尾,见南朝使者是特意换的衣服,她现在换回了银白色的曲裾,坐在太后左手边。
要说她对她父亲感情多深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堵堵别人口实,加之,她自幼就喜欢寡淡的颜色,但这还是第一遭真的穿在身上,之前从没有机会穿过。
“哪怕几个时辰我也跪得住,你身边的这些宫人未必跪得住。您这是何必。人家也都是爹生娘养的,进宫伺候您不过是求个出身或者混口饭吃罢了,又不是专程送到您面前,任您糟践的。”
“哀家当年在湖阳面前跪得少吗?”顾太后微抬眸。
“那你跟她有什么区别?她不把下人当人看,说把您送人就把您送人,您现在也要跟她比一比谁更不把下人当人看?”荣宪说,“您那时是妾,是,父亲喜欢您,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您从南朝带到卫,就凭这点,难道你还想在公主面前摆正妻的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