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荀旖唤了一声,又问,“你近来可好?我听说了你在猎场的事迹,不愧是你!只可惜我当时不在那里。”
“也只得放肆这一回了。”冯晚晚也回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微微有些失神。或许,她回忆起来的不仅是那夜的场景。
荀旖见她如此,也多多少少地猜到了她的心事。她担忧起来,又问:“武进侯对你好吗?”
“在外人眼里,或许是好的吧,”冯晚晚微笑着,回答道,“我在周家的这些日子,说不上好,可似乎也没有很差。只是每日俗务缠身,也出不得府,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甚是不自在。不瞒涵真道长,我现在都有些许迷茫了。”
荀旖听了,为她叹息了一声,又忙安慰她道:“你要做的事,不是小事,可能是难了些。但我相信你,你一心为了苍生,又有本事,定然是能做成的。”
冯晚晚却只是说:“我只觉得无力。”她说着,又放眼看向这茫茫雪景:“我如今空有个大志向,却根本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一身本领、满腔抱负,皆无处施展。前人诗句中的怀才不遇之叹,我算是领教了。我原以为,在这长安城里有个尊贵的身份,就能更好行事……如今想想,竟是我天真了。”
“晚晚……”荀旖不忍见冯晚晚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颓废迷茫,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冯晚晚时,她那骄傲的样子。她唤了一声冯晚晚,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李琳琅那边,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晚晚,你或许可以同她聊一聊。”
“公主吗?”冯晚晚听着,也看向了李琳琅,只见李琳琅正同晋王妃聊得正欢,姑嫂间竟是难得的亲近。
“是,”荀旖说着,笑了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她或许才是这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毕竟你人都是她写出来的。荀旖想。
这边,李琳琅和晋王妃有说有笑的。晋王妃虽然已做了好几年的王妃,可在这样的场合却还是有些局促,见李琳琅主动来找她说话时,她竟还道了一句“多谢殿下”。
“嫂嫂何必客气。”李琳琅笑着,拉着她坐了下来。李琳琅随口说着些闲话,晋王妃却只是谨慎地微笑,答些“是”“对”之类的字眼,其余的,竟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李琳琅倒也不在意,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晋王妃出身不好,这些年,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没少笑话她。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嫂嫂的针线活做得真好,依我看,比内府做得还好呢,”李琳琅说,“前些日子在上林苑,我见着了晋王哥哥身上那络子,很是精致呢。”
“他……殿下他,带在身上了?”晋王妃的眼里总算出现了几分惊喜。
“是呢,”李琳琅笑道,“一直带着。”
晋王妃听了,只是垂眸浅笑,竟也没再多说什么。李琳琅看着她,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知道太多人的结局,也不好。
这边,荀旖和冯晚晚见李琳琅正和晋王妃聊着,知道也不便过去打扰,只能在窗边站着。“好啦,别说我了,”冯晚晚在人前笑得十分端庄,“涵真道长近来如何?听说道长在街上救了一个姑娘,还经常去听曲儿呢。”
“啊?我,我只是去欣赏艺术,”荀旖有些惊讶,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晚晚叹了口气:“那日,偶然听见武进侯说了一句。”
荀旖刚要再说话,却见芷荟上前小声对李琳琅说了一句:“殿下,都准备好了。”
“那,嫂嫂,我们便入席吧?”李琳琅却先看向了晋王妃,笑问着。
晋王妃笑着点了点头,李琳琅又给了芷荟一个眼神,便又婢女去请女眷们入席。荀旖和冯晚晚见状便知今日没这许多机会说话了。无法,荀旖只得忙忙地对冯晚晚道了一句:“小桃听说你今日也要来,特意准备了许多拿手的糕点。我们已装好了,等你回去时,记得带上。”
冯晚晚浅笑着:“多谢啦。”
宴席上倒是普通寻常,毕竟大小算是个正式场合,来客都知道分寸,荀旖也懂得收敛。一屋子人叙了些闲话,品了些佳肴,又嫌这宴席的气氛还不够热烈,便有人提议,对着外边的皑皑白雪赋诗几首。荀旖听了这话,一时连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有那不会说话的点了自己的名儿。
“茫茫白雪,景色单调,赋诗便免了吧。如此景色,就算写出来,也尽是模仿前人的陈词滥调。”李琳琅看了眼荀旖,又放下了酒杯,笑着说道。
“是了,”不知是谁道了一句,“如今空有雪景,赋诗也无趣。若是殿下这撷芳园里的梅花盛开了,便好了。殿下这园里的梅花,可是长安城一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