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心甘情愿,”张孟娘说,“我们是同生死、共进退的夫妻。”
“为什么,”荀旖急了,“为了爱情,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值得吗?你明知道他贸然逼宫会是什么下场!”
“值得!”张孟娘振声说着,终于扭过头来,直视着荀旖,又惨笑一声:“更何况,涵真道长,我不只是为了这男女之情。只是,涵真道长多半是不会懂的。”
“王妃不说,我怎么会懂呀?”荀旖说着,又凑近了些。
张孟娘凝视了荀旖一瞬,终于叹了口气,看向了茶杯。“涵真道长曾说,水就是水,无论称呼如何,都只是水而已,”她说着,拿起了茶杯,却顿了一顿,狠狠地将茶水泼了出去,温热的茶水落在地上,登时混浊不堪,又渐渐干涸,“如今的水,还和方才一样吗?”
荀旖一愣,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见张孟娘拈着这茶杯,轻轻浅笑着:“水向低处走。我这一抔水,幸得晋王殿下爱护,才不至于沦落尘泥。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死生不弃,他即是我、我便是他……”张孟娘说着,眼泪掉落下来,正滴在那茶杯之中。
这小院平静的很,可张孟娘却好似听到了宫城下的杀伐之声。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终于将拿着茶杯的手垂下,又看着荀旖微笑。“涵真道长,你们不该为难他,”她笑着,“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我啊。”
荀旖只当她在自责,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劝她:“王妃,千万不要这样说。”
张孟娘却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来,拿着茶杯,直奔这屋中最高的柜子前。她踮起脚尖,小心地将那茶杯放到最高处,又凄惶地笑了。
“涵真道长,”她背对着荀旖,说,“你知道,受尽白眼,是怎样的感受吗?被人嘲笑,又是怎样的感受吗?”她说着,垂下头来:“这些年,我们夫妻,一直在过这样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