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元只说了这一句,但穆玖伏知道,她说中了,她的机会来了。于是,她接着说:“我有办法,让你的灵根重新生长出来。”
“迎修术?”沈佩元轻笑一声,“你我之间无情无爱,怕是不行。”
“是另一种办法,”穆玖伏说,“你对回春术的了解,有多少?”
“回春术,嗯,略知一二。自愈很强,但救人时稍显逊色。若是灵力不够,便是将自身健康代偿出去,一命换一命。”沈佩元说。
“的确,”穆玖伏说,“我可以将我的灵根,赔给你。虽然前人没有尝试过,但我想,应该可行。”
“哦?”沈佩元来了兴趣。
“是,”穆玖伏说,“但前提是,让我救我师妹。她伤得太重,即使搭上我全部灵力,也无法还她健康,我只能把她的病痛转移到我身上。你可以放心,醒来之后的她对你毫无威胁,而我只是要唤醒她,让她回家。”
“然后呢?”沈佩元问。
“然后,我就可以将我的灵根赔给你,”穆玖伏说,“从此之后,你可以自己修行,不用再夺取他人灵力。至于我,随你处置。”
“听着像是个不错的交易。”沈佩元说。
“所以,你可以给我解了禁制。”穆玖伏说。
沈佩元没有说话,她站起身,默默走到穆玖伏身边。她手上捏了个诀,看着像是要施法。穆玖伏看着她,却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下一刻,沈佩元的手便覆在了她头顶。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么?”沈佩元问,“给你解了禁制,任你用回春术耗时间么?抱歉,我见过你与人切磋的招数。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穆玖伏长叹一声:“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万一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沈佩元说着,手上猛然用了几分力气,“我这辈子冒险太多,早已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了。况且,你还是张绥的后人。”
沈佩元越说越激动:“还我灵根?说得好听!就算没有灵根,我也能活!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你当真知道我最想要什么?我告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叫起来:“我想要的一切,都被张绥夺走了。我这一生,早就被张绥毁了!”
她说着,手上一用力,穆玖伏便被她掀翻在地,倒在地上,难以起身。沈佩元却哈哈笑起来,她在山洞里来回踱步,又狠狠地踹了石壁一脚。
“神女之位本该是我的,整个巫山派,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从来就没有输过!可师尊将神女之位,传给了张绥!”
她还记得那日,师尊将她们都叫到一处,言说自身病重、命不久矣,需要选拔下一任巫山神女。为此,巫山派将摆三十六场擂台。
沈璂那时才十九,是巫山派最为年幼的小师妹。可她向来是学得最快的一个,也逐渐成了修为最高的一个。同门都说她天资聪颖,的确,她想,若非天资聪颖,她也不会被师尊抱回巫山派。如今,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三十六场擂台,她次次参加、从未输过。这其中有些难缠的对手,但她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她拼尽全力,最终还是成功赢过对方。击败最后一个对手时,对方倒在台下,呕血不止,而她则畅快地长叹一声。她知道,神女之位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想着,在众人慌乱的惊呼声中,她回头看向张绥。张绥就立在人群中,正在帮忙救治那位昏迷的师姐。她并没有参加这次切磋,一场都没有。
为什么不参加呢?沈璂实在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唯一抽出来的一丝心思,便是在揣测张绥的想法。
很快,便到了公布结果的日子。沈璂志得意满,自以为她将是下一任巫山神女。该轮到什么名号了?庚戌?正想着,手持神女宝印的师尊却走向了张绥,亲手在她眉心画下水波流云纹——那是巫山神女才配拥有的印记。然后,在沈璂的目光下,她将神女宝印郑重地放在了张绥手中。
为什么?沈璂不解,明明,是她赢了。难道,是她还不够强么?不、不,她明明赢了!这个位子,本该是她的!
“我成了一个笑话,”沈佩元说,“我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说着,看向穆玖伏:“她抢走了我的神女之位,可我当时,竟还没有认清她的真面目。”
她走到穆玖伏面前,伸手拨开她面前的碎发,又掐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你了解张绥么?”她问。
穆玖伏说:“一无所知。”
“是啊,你不了解她,即使你是她的后人,”沈佩元说着,松了手,任由穆玖伏的脸跌在地上,“我也从未了解她,即使,我们朝夕相处。即使、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