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元望着她,根本没看那些在牢房内飘零的纸张,只是说:“你可以走了。”
“好。”庄知鱼说着,扭头便走。可没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
“对了,沈璂,”她说,“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按照如今的术士法律,你盗取机密、强夺灵力、故意伤人、绑架勒索,影响极其恶劣……数罪并罚,很可能会被判两三百年。不过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会太难熬。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便再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直向门外走去。
沈佩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听着庄知鱼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她才终于敛了笑意,扭头看向了地上一页又一页的白纸。
张绥的遗书吗?沈佩元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绥大抵也不例外。于是,她跪在地上,将满地的纸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先挑出首尾两张,又把其他页放在手边,然后才仔细看起来。
的确,是张绥的字迹。沈佩元想着,轻声念着:“九十二载倏忽而过,余自知寿数将尽,恐无来日。幸而晚年得有甥女为伴,骸骨不至于流落荒野。余一生经历颇多,然有几罪,深为悔之,念念不敢忘矣。”
你还有知道自己有罪?沈佩元想着,继续向下看:“一者罪在辜负师尊重托,未能延续巫山派;二者罪在有负同门之义,见同门尽死而不得救;三者罪在……”沈佩元的呼吸忽然停了片刻:“三者罪在未尽教养之责,宠溺师妹沈璂太甚。璂走火入魔,折损灵根,屠遍师门,余难辞其咎。”
走火入魔、折损灵根、屠遍师门?沈佩元摸了摸头顶百会:难道、难道她的灵根不是被张绥斩去的?难道不是因为她要封印她么?
沈佩元的手颤了一下,又揭开了下一页纸:“四者……四者罪在有违纲常,应非礼之求,行逾矩之举,虽终于封印,但此罪难消……”
“五者,罪在心慈手软,念数年相伴之情,知璂有罪而不忍,未能痛下杀手,徒留一封印之法于后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