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姮听了,连忙合上书迎上去,道:“师尊的伤还未痊愈,便又去主峰,弟子担心,因此在此处相迎。又怕师尊责怪弟子荒废了学业,便拿着书在这里看了。师尊,昆仑丘宴请一事,师尊打算如何?”
“昆仑丘一事已然定了,我和槿秦师姐都会去,还会带上几个徒儿。我自然是要带上你一起去赴宴的。”燕渺说。
辛姮听了,点了点头,可又难免生出了些顾虑来。她毕竟身份特殊,到时候又会有那么多有名有姓的仙人前去赴宴,她要更加尽心隐瞒身份才是。想着,辛姮又低头看向了燕渺手里提的书,问道:“师尊,这是?”
“这是你璧玢师叔赠你的,我方才瞧了,都是苍潭派的剑法,正巧是我要教给你的,上面还有她自己的心得批注。她练功很用功的,她的批注你可以多看一看。”燕渺答道。
辛姮见了,又连忙接过燕渺手里的书,却又不禁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璧玢师叔送书给我做什么?”因为璧玢常常话语里给燕渺难堪,因此辛姮对璧玢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如今璧玢赠书给她,还真是出乎意料。
两人说着,便沿着山上小径一前一后地向上走去,依旧是燕渺在前,辛姮在后。“你璧玢师叔很欣赏你,她一向喜欢有才有能之人,她觉得你很有潜力。而你又不幸拜入了我的门下,她有惜才之心,自然是要多多提携你了。她上次罚你抄了那许多遍的书,你也不要太在意,她毕竟处事不多,不像槿秦师姐那样有分寸。她很好的,只是和我不太投缘罢了。”燕渺解释道,语气依旧淡然。璧玢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璧玢基本的喜好她也是有所了解的,璧玢最崇拜的莫过于槿秦那般的人了。在寻常弟子面前,璧玢是个严厉的师叔,
可在她和槿秦面前,璧玢就是个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辛姮听了这话,却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了一句:“不是不幸。”
“什么?”燕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辛姮,问着。
辛姮一顿,又低下头来,她似乎是又话多了,可她实在是情不自禁。“能拜入师尊门下,不是不幸,”她重复着,却不敢抬头去看燕渺,只有避开她的目光,她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至于说出太多的肺腑之言,“是大幸。”
燕渺听了,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这孩子,她在说璧玢欣赏她一事,她却最在意那一句“不幸”的话……燕渺想着,笑着摇了摇头。“阿姮,”她用了在凡间时的称呼,“为何是大幸?”
“因为师尊很好。”辛姮回答得十分笼统。
“为什么很好?”燕渺又问,“从没人说过我很好,我自己都不觉得我很好。”
“因为……”辛姮说着,又开始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了。她很喜欢和燕渺待在一处,这算是很好的理由吗?自然是不算的。她知道她很好,可若是要她用语言形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她并不符合这世间所有寻常的褒奖的话语。于才干上,她术法不精是出了名的;于德行上她自然是很好的,可似乎也不太符合常人心中的标准,常有惊人之举、惊人之语。可辛姮偏偏痴迷于这样特别的她,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燕渺见辛姮如此,只是笑了笑,又问道:“莫非这又是一个不能告诉我答案的回答吗?”
辛姮听了,生怕燕渺多想,恐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她,便连忙抬头去看,只见燕渺依旧是浅浅笑着。她认真地想了想,又回答道:“师尊,有朝一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燕渺依旧只是笑:“徒儿,我虽见过的人不多,经历过的事也不多,可我却也隐隐摸索出了一个道理:‘有朝一日’要做的事,多半是实现不了的。”
“师尊,弟子……”
“好啦,还是一样,若是不愿说,我不问就是了,”燕渺笑了笑,依旧习惯性地拉上了辛姮的手,带着她向山上走去,“今日还早,我们还要去看书、练功呢。今日你槿秦师伯可吩咐了,这本《六界纲要》,一定要记熟呢。考核之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们还得多用功才是……”
燕渺一边牵着她走,一边说着她接下来的计划。辛姮只是默默地听着,看着燕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我真的只是你的徒儿,就好了。”她心想。
可惜这终究只是虚妄的奢求。她不可能只是她的徒儿,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当下便有两件事要做:杀韩高,找法器。
杀韩高一事,她已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只是要等待时机。而找法器一事,她必须时刻注意着,生怕有一点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