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姑娘,”只听癸娘闭着眼睛,又对姚初九说,“还请你到我身后站着。那乔老道铁了心地要拿下你们,如今用了至阴至邪之术,我怕你会受影响。”
“好,”姚初九依言飘向了癸娘身后,又问,“不用我帮忙吗?”
“我自己就可以了。”癸娘说。
“你当真可以吗?”姚初九又问癸娘。虽然她已见识过癸娘的厉害,但如今的癸娘看起来,显然不是在最佳状态。她又回头看了看崔灵仪,这一个看起来更靠不住,身前还带着血呢!而这大殿里还昏着得其他姑娘,就更指望不上了。
“可以。”癸娘回答着姚初九的话,她的声音分外低沉。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叫声,夹杂着阴风阵阵,将门板吹得吱呀作响。癸娘却立在原地,面无神情,直到那阵猛烈的风骤然撞开了这大殿的门。明明已是清晨,外边的天却又昏暗下来,阴风盘旋着,仿佛又回到了午夜时分。而守着门的严府家丁们,完全没意识到那乔老道才是他们最该防范的人,如今被这一吓,登时在这阴风之中哭喊着四散逃离。
唉,凡人……崔灵仪悄悄叹息着,又看向癸娘。她会不会也早就对凡人失望了呢?然而她还没有想出个答案,乔老道的人影便赫然出现在阴风之中,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小道士。崔灵仪见他如此,顿觉不对,今日之乔老道和昨日之乔老道,已是判若两人……怎么回事?
“驱使阴魂,”癸娘缓缓开口,又睁开眼睛,“果然。难为你出去一夜,将他们搜罗了来。只是,你不怕被反噬么?”
“你这个瞎子倒不算太瞎,”乔老道说着,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这些阴魂先前敌不过我,如今自然也敌不过我。你还是快些担心自己吧,坏了老道好事,老道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很快,你们也要变成老道手下之阴魂了。”
癸娘笑了,只轻吐了两个字:“做梦。”
乔老道闻言,脸色一变,当即出手,袖子一挥,桃木剑一指,喝了一声:“去——”话音落下,那阵阴风便向几人袭来。
崔灵仪见状,连忙就要挡在癸娘身前,却不想癸娘只将木杖狠狠向地上一捶,便有一道泛着金光的墙横在了几人面前,将那一阵阴风牢牢挡住。“小后生,”只听癸娘开口说道,“我再劝你一次,收手。如今收手,还来得及。”
“你这婆娘,口气倒不小,”乔老道浑然不在意,“片刻之后,可看你还会如此嚣张!”
他说着,桃木剑又是一指,额角青筋暴起,可癸娘只叹息了一声。“也罢。”她说着,握着木杖,后退一步,登时收了所有的屏障。
“你疯了!”姚初九见了,登时着急起来。
可癸娘却依旧不慌不忙,只将手向前轻轻抬起,掌心向上,仿佛要承接住这些阴魂一般。“诸位,受苦了。”她说着,那冒着黑气的眸子里竟落下一滴泪来。长发在风中飘荡着,她整个人几乎与这阴风合为一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相信我,我可以帮你们,”她的声音越发低沉,“我来……帮你们!”
话音落下,那些气势汹汹席卷过来的阴风骤然间柔和了些许,癸娘掌心有血色顺着纹路蔓延开来,如同藤蔓一般探入了这阴风之中。那血丝在这阴风之中穿梭着,很快便伸到了这阴风里的每一个角落。只听癸娘念念有词:“天行有常,鬼行有道。还归彼道,宁——”
说话间 ,那些呼啸的阴风忽然间停滞了。在血色之下,这团黑乎乎的阴风终于四散开来,逐渐分化成他们本来的模样,那明明是一个又一个曾经鲜活的面孔、曾经独立的人形。风声止,哭声却起,一片乱嚎声登时充斥了这大殿:“生不得宁,死不得安,已是孤魂野鬼,如何又受此无妄之灾!”
阴魂们议论着,又猛然回头,看向了方才驱使着他们的乔老道。“报仇!”阴魂们叫喊起来,“报仇!”他们尖叫着,又向乔老道冲去。他们知道,这一次,乔老道奈何不了他们了。
乔老道脸色一变,又奋力挥舞着桃木剑。“怎么、怎么会!”他努力地想再度控制这些阴魂,却发现他方才的法术已是全然失灵。那些阴魂没了控制,又怀恨在心,瞬间疯狂起来,只一窝蜂地向乔老道身上扑去。乔老道挡住一处,却挡不住另一处,很快便手忙脚乱起来,又动了逃跑的心思。崔灵仪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冲去大门,将门一关,直堵在了门前。
“想跑么?”崔灵仪问着,拿着手上烛台便向乔老道额头上狠狠一打。那乔老道正被阴魂们纠缠着,一时顾不过来,便眼睁睁地看着那烛台砸在了自己额角上。只一下,他便头晕眼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登时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