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霄艰难道:“你明知我的来意是请罪。”
“既是请罪,”他收起了笑容,冷冷转过脸,“我并非小肚鸡肠——神君将来若是途经观玉谷,还请收了飞天遁地之术,免得小仙见到如此高深的神力,自惭形秽。如此这般,便算是请罪的诚意了。”
声音还在水潭上回荡,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至于他们的交情,更是片语不提。
此后五百年,再无相见。
五百年间,伏霄顺其自然接管了北水,檀光也不曾落后,终于历劫重生,熬过了淬魂的神雷,当称一声“神君”,被推上虎君之位。
所以触景生情,时隔五百年,在观玉谷这一夜,龙君必然是睡不成的。
他先是酸兮兮地回顾了年少时的那番无疾而终的情史,辗转反侧之中,只觉得年少时无忧无虑,实在是有万般好处。
下一刻,忽而想起自己满屋的旧物全然无存,想必檀光是厌烦极了,才会清扫得干干净净。然而转念一想,若有厌烦,也比淡然无谓来得好。一时间,龙君无限的伤情,又宽慰不少。
他这般思绪纷纷,才刚入夜,愁情已然攒了一箩筐,于是走出寝殿,打算吹吹夜风排遣一二。
夜里的神殿显得空寂,幽然的庭院内,碎星一般的灵气随着和风轻飘,伏霄步入中庭,踩着水似的月光,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了芍药花圃。
芍药娇嫩,不堪夜露的重负,微微压低枝头。
伏霄静站了片刻,思及白天时与檀光的谈话,更是愁上添愁。
自己无故失去心头之血,倒不值得如此不顾脸面地找上门来。重点在于他全然不知是何人取血。对于北水龙族而言,正如卧榻之侧潜伏强敌,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