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劳你费心了。”他低沉地应了声,从身体里涌出一股疲倦,再含糊不清地与师无算说了几回话,自己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便轻轻一歪头,在他后肩昏睡了过去。
他再度醒来,是师无算将他唤醒的。
“殿下,莫要睡,”师无算呼吸滞重,脚下却不见停,“残毒未清,我们过了前面的山坡,就能看见围场了,我已经听见禁军的马蹄声,医官马上就到。”
伏霄静默不言。
师无算语气急促,微微侧过首,抬高了声音呼唤他:“殿下?殿下?”
“我没有睡,”伏霄声音微弱,在他耳后气若游丝,“我只是在想,越过这处山坡,以后你真的就是洗不干净的昭王党了。”末了,还自嘲一笑:“本王这样的货色,称朋党似乎太不上台面了些。”
师无算静了片刻,“殿下三番五次的试探,就是为这个原因?”
“师公子啊,你可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伏霄觉得呼吸已被烧热了,“实在不巧,小王就是那堵危得不能再危的墙。”
“我知道殿下始终不信我,故而一直坦诚相待,没成想直至今日,仍不能得殿下哪怕一分信任。”师无算咬了咬牙,絮絮地同他说着话,“初次进京时,我曾见到殿下与路边乞儿谈笑风生,后来知道殿下身份,心中一直有所钦佩,对一乞儿尚且如此,何况天下万姓。竹小仲那一次,殿下也没有计较,胸襟气度皆为上品,故而我才愿意追随殿下。”
伏霄浑身烧得滚烫,渐渐地眼珠子都冒着热气一般,眼前人的后颈也模糊一片,“你这段话,倒有些像说评书,听不出几分真心。”
“殿下为何不信,我是愿生死追随殿下的呢。”
生死追随?哪有什么要生要死的大境界,追名逐利,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伏霄的意识当真失去控制了,无数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半真半假的沸腾着,迷迷糊糊在师无算脊背上挪了挪,思绪愈来愈远,嘴上却记得低低咕哝道:“因为本君,从未得什么人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