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梨在牢狱里蹲了近十天,并且这日子看起来遥遥无期,虽说性命之忧大概是没有了,但一直磋磨在牢里,卢毓担心她支撑不住。
小卢公子没事在衙门前头转悠,几个差役都快认识他,卢父听闻他书不好好读就在衙门口蹲着,气得亲自过去将他领回家里。卢毓又趁人不注意跑去江边寻老梧,期望从他那里知道点别的。
老梧也是被抓过一回的人了,大狱里的湿冷把他冬天才会复发的腿疾给激了出来,已有多日不曾往江上捕鱼,卢毓在江边的民居群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坐在门口搓叶子牌的老梧。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旧衣,补丁的线头冒得千姿百态,脚边泥土湿润,那是踩了江水再上岸的渔民鞋底的沙泥,带着江边晾不干的水腥气,令人有些望而却步。
卢毓站在干净些的地面上,略有紧张地说明了来意。
这老头竟然也出奇地冷静,仿佛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波澜不惊地打出一张牌,“此事,你就慢慢等吧,急不来。”
卢毓一直知道老梧疼爱崔梨。崔梨亲父母还没死的时候,家里是走镖的,身上难免养出一些江湖气。老梧当年去慈幼局领养孤儿,和崔梨极为投缘,谁都明白太大的孩子养不亲,但老梧还是把她从十岁养到了十五岁。五年的情分,今日却不见老梧有一点忧心。
桌边打牌的几个渔民催着老梧出牌,老梧这才抹了抹牌面,“啪”地甩出一张。
卢毓不懂,但没有立场评判什么,埋下头转身离开。
卢毓道:“学生知道自己愚笨不可教,可是还是想请殿下指一条明路……崔梨她,她究竟有事没有?若有事,却迟迟不见案子判决,若没有事,可这么十天半个月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终归耽误了她。”
伏霄平素不喜旁人懦弱拖沓,本以为卢毓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还怪直接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情道:“你若再这般冒失,只怕她无事也要变得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