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顾府檐下一盏盏灯笼次第亮起。
“她腿伤较重,我刚刚看过,也开了方子,日后慢慢修养,还是能够与常人无异的。”
折返回来的顾珩简单交代了几句,看了看梅长君的气色,又对女使嘱咐道:“她半夜可能会有发热,你们好好守着,拭汗降温。”
“姑娘早些休息,其余事情等明日再到书房相商。”顾珩望着已在床上躺好的梅长君,轻声道。
他笑意融融,眸中似有春晖千丈,让人心安。
目送顾珩离去后,梅长君终于卸下心防,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夜无雪,顾府上空黑沉沉的天缀着几点星光。
破晓时分,顾府书房。
檀木书案上堆着文书与纸砚,桌角的小银炉内火光悠悠,泛着青色。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书案后的屏风传出,话语间是压抑的激愤。“如此早便将你唤来,是因为刚刚传来的消息。江浙改稻为桑之事,基本已成定局。”
顾珩停下了整理文书的动作,凝神回道:“沈党与清流派短兵相接,争利之间的一个政策,不知又要牵涉到多少百姓的身家性命。”
他话音一转,语调变得有些担忧:“父亲本应被派到江浙一带,今晨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首辅不愿让我过去。”顾宪脚步沉沉,从屏风后迈出,行路间有着一种笼盖四野的气势。
顾珩面容一肃,回想起此事的来龙去脉。
前些日子,内阁众臣面圣,沈首辅借机挑出了在江浙一带企恶裙伺二儿而无酒一四启付费整理改稻田为桑田的设想。桑田种桑,用以喂养桑蚕,所得蚕丝入织造局,制成丝绸再销往海外。陛下听其言利,欣然应允,全然不顾贸然改稻为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