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顾家,来往两处, 不再见他。
那夜的桐花仿佛在她心上落过一场雪,雪下的人既寒凉,又温暖。
她从来灼灼似春阳, 眼下却一身霜寒,昔日肆意的劲头敛去,如画的眉眼间只余沉静。
从北镇抚司归家的顾珩都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日日寻些新鲜玩意哄她。带她于暑夏之际去静院风荷听雨, 于秋高气肃之时去京郊草场跑马……桐树的枝叶由绿转黄转枯, 在渐渐冷然的风中伴着冬雪簌簌落下。
在顾珩告诉她陛下为了与臣同乐,下旨要开冬猎, 同行的人除了各部官员,还有包括县主在内的诸多皇亲时,梅长君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猎场之中,她一袭华裙,抱着精致的错金手炉,粉白的脸颊艳光逼人,唇瓣的色泽却似比半年前浅了一些。
京郊梅树多,如今天气正寒,红梅开得正烈。
她独自一人走在雪中,慢慢踱至一株梅树下。
正当她要抬手选支红梅时,眼角余光一晃,忽然瞥见了一道清减了许多的身影,一时竟生出几分隔世之感。
他未着官服,只一身近乎标志性的白衣墨氅,低垂的目光,静静看着她那绣着梅纹的一片衣角。
雪清风冷,寂似深潭。
薄唇微微抿着,冷白修长的手指从袖袍中露出几分来,拿着一枝红梅。
天地间有片刻的寂静。
梅林不疏不密,奈何冬日冷沉,天际层云如盖,树下更是罩上一团雾气,让人迷迷蒙蒙看不清了。
光线透过梅枝照在雪上,既有一种冰冷的惨白,又透出几分清淡的暖。
“……真巧。”
梅长君挨着手炉的指尖紧了紧,回神之时对他弯唇一笑。
“不巧。”
裴夕舟轮廓清隽的面容,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倾身凑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