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棺材醒来◎

1975年,春末夏初,红安村。

今晚是叶家和邻村的王家结亲的日子。

“咳咳、咳咳、呕——咳!”黑漆红木的棺材,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掌自内而外伸出,几分钟后,一袭灼红的嫁衣攀着盖板挣扎翻出,重重跌落砸到地上。

满头冷汗的叶白芷好不容易逃出逼仄憋闷的空间,惊魂未定扫顾四周。

入目是窗框玻璃上的大红“囍”字。

“有人吗?”嘶哑到连气音都发不出的嗓子疼痛不已,叶白芷浑身发软,踉跄起身朝紧闭的屋门看去。

【不是医院......这是哪?】

也不知道之前究竟是躺了多久,叶白芷再次全身无力地瘫软到地上。

她快速在脑海里闪回昨晚发生的事情——独自兜风庆祝提早退休,然后......油门当刹车,撞出桥梁,连人带车栽进护城河.....

鼻腔进水的窒息、拼命抓扯的无力。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一片白光。

【这是被人救了?有点不对劲啊——】

惊疑间,热得不行的叶白芷伸手想要抹把脸。

一抬手,针绣繁密的红色衣袖就这么滑落至手肘处。

叶白芷愕然低头:【这是什么鬼?】

她向来只穿黑、灰、蓝之类暗色系的衣服,家里的衣柜里可是一件红色的都没有。

慌乱地检查身上明显不正常的衣服,叶白芷想都不想就是一句嘶哑的国粹:“艹!”

停放棺材的屋外。

新娘的弟弟——叶耀祖正坐在院里小马扎上大声嚷嚷:“爹,你啥时候给我买工作啊?人那名额有限,咱得抓抓紧啊!”

青年看上去十有六、七,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家里精细养大的。

被喊“爹”的中年男人吧嗒两口烟斗,一脸精明的看向幺儿,豪迈地保证道:“放心,爹肯定给你办好咯!”

一个瘦巴巴的中年女人端着缺角的大盘子从灶台旁走了过来,将一大盆切好的白瓜放到矮凳上,冲着儿子笑容满面哄道:“吃点瓜润润嗓,这天热得。”转头又朝一旁忙着劈材的俩闺女阴阳怪气训道:“盼娣、有娣,不是娘要说你俩,实在是你们手脚太不利索了,瞧瞧你们大姐以前,天没亮就能一个人做完所有家务,怎么换了你俩,大半天整不完呢!是不是又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