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聿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
船上舱室本就不多,女子分去两间房,到了夜里,许不矜他们三人只能挤一屋打地铺。
被褥只剩两床。
许不矜很自然地和沐昀挤一床被褥。被带回落梅山庄时,俩人都还小,头几年都是挤一张床睡,后来许不矜为练刀法起早起得过分,偏偏沐昀一点动静就会醒来,最终忍无可忍提出了单人单间的诉求。许是幼时挤惯了,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
颜聿也不跟他们客气,解去月牙外衫,着一件白色中衣,施施然仰面躺进床铺,睡姿端正得很,许不矜熄了烛火,听他几声刻意压抑的轻咳后,渐渐传来均匀细微的气息,似乎不受旁侧两人夺被争执的影响,已悄然入睡了。
反倒是他和沐昀来回拉扯被褥,闹腾了一阵,沐昀干脆把被子裹到身下压住,一副誓死不与棉被分离的姿态,轮耍赖总是沐昀技高一筹,许不矜无可奈何,只好往中间靠了靠,与他背抵着背、肩靠着肩,这才勉强盖住全身。
小时候他们就为谁排第六这样的小事争过无数次,结果却好像都是这个结果。
许不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很快就进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白天那一句“看到他就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很多他久未想起,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在梦中浮现。
寒冷冬夜,娘亲温柔地掖好被角,轻抚他的脑袋。
暮春时节,他坐在厚实的肩膀上自豪地说:“爹,我长大以后也要做一个像你这样惩治坏人的大侠!”
也是一年萧瑟的深秋,陆伯父牵着他的手,指向一艘远行的船,要他与爹娘挥手告别,那艘船又高又大,他找啊找啊,找不到爹和娘,等啊等啊,船却再也没有回来。陆伯父说,商船遇上海寇,爹娘为了保护商民,最终与海寇同归于尽,尸沉大海。
“爹、娘……”
许不矜混沌中醒来,入目是低压压的舱顶,两侧脸颊冰凉的泪迹未干,想不到梦境如此真实,竟真的哭了出来。许不矜没多感慨,吸了吸鼻子,翻个身打算接着睡,却压到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