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被紧咬不放,背上、腿上因大力摩擦搓破一层皮,倘若不尽快做些什么,便是拖也被双头驼拖死。
痛感激发斗志,他与双头驼殊死拼杀,既然双头驼不肯松口,他便用仅剩可以活动的左手凭空接住一条抽来的藤蔓,塞进双头驼大张的嘴里,缠绕到它脑后收紧绞死。
双头驼蹬腿闭眼,听得它呜咽了两下,终于不再动弹了。
颜聿一下子卸了力,就着这个姿势,靠着双头驼仰面躺了一会,等体内慢慢恢复了一些气力,心口的经脉钝痛淡了一点下去,才有力气把双头驼的双颚掰开,他想抽回右臂,可右臂已然不听使唤了,双头驼上下尖獠牙几乎穿透,戳出四个血淋淋的血窟窿,深可见骨,看起来触目惊心,倘若……许不矜看到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没有了骨石红绳,这片血腥之地,招引越来越多的蝎蚊,他忍着心口绞痛,耐下性子等了又等,一直不见许不矜回来。他忘了等待的人总是嫌时间漫长,加上他失血过多,意识淡薄,一炷香时间便以为过去了很久。
他不喜欢等,尤其是在这么昏暗的地方,叫他想起失足摔落的那个崖底,漫无边际的等待,饥寒交迫的绝望。那个时候,他尚且以为家里一定翻天覆地、焦头烂额地盼他回家,这是支撑年幼的他一路找回去的信念。
讽刺的是,事实与他想的完全相反。
他自诩精明聪慧,可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他便不是那么确定了,也不敢确定了。
心里越想越慌,他不愿坐以待毙,于是起身离开这片狼藉。
藤蔓林有诸多岔口,他一边颤颤巍巍走着,一边用血液在地上留下鲜艳的五瓣梅标志,只要许不矜看到,就能顺着五瓣梅找过来。
但他没有等到许不矜找,便因思绪繁杂、体力不支,一头栽进漫漫黄沙中。
长远的足印,被风沙湮灭,广阔的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终究只有他一人。
恍惚中他似乎躺进了潺潺流动的泉水里,随着水流越飘越远,越陷越深。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流沙,陷进去多半会没命,但他实在太累了,不想动弹,甚至觉得日落之前的黄沙还有一些暖意,躺在里头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