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捏了捏楚宁的手心,希望他能解答更多,楚宁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姜林到底想借助这场正魔之战做什么,但他最后要做的,绝对是出于一己之私!”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姜林想要彻底断绝修士的未来,为什么你却说他是为一己之私?
楚宁心忧外界,他安抚着段渊,说道:“你在这里很安全。”
段渊想要将楚宁抓住,但楚宁决意要走,完全不给他挽留的机会,他最后看着段渊,说道:“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骗人!段渊怒视着楚宁,楚宁很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要是没有事,他怎么可能冒着被姜林报复的风险将他带走,又不顾自己在正道眼中的立场再将他带入这镜子中躲避姜林的利用,为何拼命地要将他从这一场战争中推出去?
最终段渊什么也没有抓住,月色清冷,整个世界空无一人,像极了他在仙岛的时候,不知是否是幻觉,他竟觉得这个世界里的月亮慢慢落下来,悬于头上三尺之上,世界的温度降下去了,昏暗的世界被月光照得惨白。
他猛地回神,发现身边的一切正在腐朽,远处的人家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熄灭,夹缝之中嫩芽一息之间覆过膝盖,欣欣向荣,一片生机,不过片刻,他身处于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船板成了泥地,一条幽径通向深处,那里像一个黑洞,月光照不进去,他抬头看了看天上近在咫尺的月亮,不再多做犹豫,拨开身边的野草枝木,走向了黑暗之中。
他并未见过这种地方,也不知这条路通向何处,但他却感觉这路是特别存在的,借着他如今恐惧月色的心理而出现的小路,让他不得不走到这里来。
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更茂密的丛林,不见天光的世界,但身边的草木却在他一步步走过后快速生长在枯萎,他回头看去,路已经不见了。
楚宁说他在这里是安全的……
很快,他感受到了风的气息,带来了淡淡的水汽,一夕之间,他似乎又到了另一片天地,他看到了光亮,想要快点走过去,心中焦急万分,却不得不缓慢地走着。
耳边传来声响,他心中一紧,以为又是那令他几番沉睡的歌声,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但很快,他又发现那些声音更像是从很远传来的话语声,这里会幻化出人来吗?
段渊再次走向前,眼前的光亮白得刺目,他微微眯起眼睛,一鼓作气地走入了那个白色世界,待适应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终于看清了这片世界的真貌。
那是一个天水一色的世界,漫天无云,一望无际的,他分不清水与天在何处相汇,脚下浅浅漫过脚踝的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皱,一层一层的涟漪撞到了他的脚,然后回荡两圈。
他回头看去,来时的密林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铜镜,他心下一跳,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确认这面镜子到底是什么,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僵硬的身体,所以走出的几步用尽了全力,却不想用力过度,扑在了镜子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灵活了很多。
段渊还未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撞上镜子的部位,随后便愣住了,手中的触感变得细腻柔软具有温度,这绝不是姜林给他造的那具身体所拥有的感触,随后一缕白发从颈边滑落,进入他的视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从身后将头发全部抓到前面来,脸色顿时煞白。
他低下头,看到了水中的自己,满头白发,脸上淡淡的金色咒文隐入皮肤之中,几乎看不见了,他看着水中的倒影,难以接受,这是他的未来吗?还是观世镜觊觎到了他内心的恐惧,于是将其显现在了自己身上?
这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观世镜要将这样的世界展现在自己面前?这面镜子又是什么?
对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听到了人的说话声,虽然很远,很朦胧,但是他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有人的。
然而这个世界有什么没有什么一目了然,目所能及之处,除了这茫茫无尽的水和空荡荡的天空便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人,便只有他一个,以及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铜镜。
这面铜镜很像黎号镜,但是黎号镜不应该在这里,观世镜也只是黎号镜的一块碎片,它没有能力做出一个黎号镜出来。
他抬手摸了摸镜面,却发现这镜面如水一般柔软,轻轻拂过,带出了一条波澜,又很快归于平静,这镜子是世界的出入口吗?他能从这面镜子离开吗?就像楚宁带他进入镜中世界那样。
然而他无论如何的尝试,都没有改变任何事,最多让这面镜子多一些涟漪,他甚至无法撼动这面镜子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