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夏森绪认出了我,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语气也缓和不少。她这变脸把我看傻了,她毫不在意地合上钢琴,利落地锁上门,径直向前走去。
“弹得很好听。”我快步走到她身旁,问道:“是什么曲子?”
夏森绪渐渐压下嘴角,淡淡地说:“简单的入门曲,新手练习两个月都能弹。”
我想也没想就说:“那还是不一样啊,我觉得你弹得很厉害,很有意境。”
“哦。”夏森绪放慢脚步,嘴角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说:“虽然我明白你是想夸我,但你不会弹钢琴的话,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对我弹奏的任何曲子说‘厉害’、‘很棒’这类你自认为夸赞的词。”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似无所觉继续往前走着。
“……对、对不起。”我攥着衣角,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夏森绪停了下来,她站在楼道口,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周边稀疏的树影与她的影子融为一体,它们整个跟着风儿沙沙地颤动着。她逆着光,整个人被包在了阴影处。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必道歉。”她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是我没礼貌。”
该道歉应该是我,我明知故犯。
夏森绪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那些话对当事人来说有多膈应我再清楚不过,但我当时只是习惯性地捧场。
有颗微不足道的尘埃在阳光下漫无目的的漂着,跟着风儿跳动,融入了周边所有事物之中,没有任何特点,没有自主意识,无人知晓。忽然面前的人无意地洒落了一滴水,正巧把那颗尘埃压落在地上,把它打得支离破碎,把它拉出了那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