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十九忙压低了头,道:“圣上将人都遣了,臣站在院子里,没听到里边说了什么,但臣看梁渊侯的神情,好似并不知晓。”
“就算现在不知道,过几日也是要知道的。圣上现在不说,就是希望能有个折中的法子,又或者说,他想要个不让赵瑾觉得心寒的说辞。”宁皇后淡淡一笑,话语中带了些嘲讽,“既要面子又要里子,这世上哪有这么体面的事。”
屈十九听出她的意思,但是没敢贸然开口,而是稍稍佝着背等着。
但宁皇后并没有对他吩咐什么,只是手一挥,让他先走。
“殿下莫不是想先将这件事传出去?”屈十九走后,宁皇后的心腹姑姑俞恩问道。
“大好的机会都送到面前了,为什么不用?”宁皇后抬起手来,迎着光又看了看自己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心情似乎格外愉悦,“他不是想偏宠赵瑾吗?我倒要看看,等这道消息落入赵瑾耳中后,这位由他千挑万选的驸马爷,会不会心中不快。”
赵瑾从宫里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出了这高墙深院,她才觉得积压在肩头的力稍有减弱。淮安道正是灾时,需要粮食不假,所以就近从沧州调粮,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从军者,需以百姓为首要。
这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可当抛弃了理智与责任后,她私心觉得朝廷对剑西不公。军饷放得迟、军粮多为陈粮,这些她都能忍了,可她不甘心的是,朝廷始终对剑西不重视,就好像这块土地早就不是大楚的一界。
那些妄图拉拢她的,都是为了她手中的兵权,没有一个人想的是剑西三州的枯竭之地。
返行路上,赵瑾浑浑噩噩,等到她回过神,已经不知何时回到了公主府的含章院。
有些事情,即便是她成了驸马,也是无从改变。
赵瑾满腹怨闷没处撒,干脆提了枪练晚课,将这一身没处去的气焰全都使在了长枪破空的啸杀声中。
天际蔓延,湛蓝的穹顶透着黄昏的暮色,远处渐渐带上了夜幕的阴影,已缀星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