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荆知道詹雨愤而辞官的事,便简单对秦潇讲了,可秦潇并不为之所动,只是淡淡道:“他既然这般看重名利,那么留在朝中也走不长久。他要走就走,朕还缺他不成?”
“圣上……”宁澄荆想说詹雨正是因为不看重名利所以才走,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说了也是无用。
“小舅舅不必再说了。”秦潇道,“朕才登位不久,有些事情确实得倚仗着各大世族。只要国库能有涨息,他们要吞钱便吞吧,喂不饱这些人,朕便没人能够驱使了。”
宁澄荆劝谏不动,只能叹气作罢。
秦潇又道:“不过你说起元中,朕便觉得不能让赵瑾继续好过下去。”他说着就提了笔,指下有力地写着什么,宁澄荆猜问:“圣上莫不是要周帅出兵?”
“要攻剑西,也不是非孜定口不可。”秦潇边写边说,“元中不就是最大的口子?”
他写完旨意就着人去往岭南施令,宁澄荆默声地看着这一切,无力地跪了安,从海晏殿出来时觉得有些恍惚。
左右都是高深的宫墙,他站在这里,抬头只能看到头顶的那一小片天空。
他想给朝政一个清明。
这是他对颜清染许诺过的话,也是苦读数年圣贤书之后唯一要做的事。可是他环看着四周,竟发现无人能与他同谋。
朝中上下乌烟瘴气不见明日,他站在这里,看不到前方的路。
宁澄荆捏了捏拳,极不甘于自己选定的这一切,他重新往前走,将最后的希望寄放在了那最后一人身上。
相门寺如往日一般缭绕着青烟香火,前来敬拜上香的人熙熙攘攘,皆是端着一份虔诚与敬畏。主殿之上的长门对开着,一尊金色的巨型佛像面朝殿外众生,含笑相望,佛前香鼎内的灰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上边插满了烧尽的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