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将自己继续圈禁了,这样的痛苦无人察觉,每逢夜深人静,便是天命对他反复不停的折磨,提醒着他不要淡忘过去,而他无人可依,只能蜷缩着抱住自己,一个人躲在这狭小的角落里苟且偷生。
心锁被人打开,范霁睁了眼,寻着秦祯的嘴唇覆了上去,痴缠着舔舐舌下的一切。
他想要这个人,他原来早就这么爱这个人。
谢昕回想着那些暧昧缱绻的往事,将囊里的余酒倒在碑下。
酒洒之后,是失声痛哭。
他将额头抵在那个“祯”字上,声泪俱下。
这一生的前几年,他是光明磊落的文氏公子。后来家逢突变,他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做了范霁。可天不许人愿,范家又遭变故,二十一岁往后的每一天,他都是苟活于世。
时也,命也。
他怪得了谁?只能怪自己的命太硬,阎王就是不肯收。
古曰四十不惑,他躲在幕后筹谋了二十余年,到了这个年龄,其实早就看淡很多了,但是前半生的隐忍藏了太久,那么多夜鸽将命赌给他,甚至牵涉到整个剑西,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一生勾心斗角,他似乎什么都达成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
往事归于尘土,如今幡然回首,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
“小祯,小祯。”谢昕沙哑着喉咙低喊,道着歉,“对不起啊,是我一直太偏执,逼得你内疚了这么多年。你给了我那么多次机会,等过我那么久,我都不愿意回头,更不愿放下。你由着我折磨你,你却什么都不说。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要去哪里找你呢?你说说话,你告诉我好不好。”
山谷空灵,寂静无声,千里荒芜,只有衣冠孤冢一座。
秦祯永埋皇陵地下,再也听不到任何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