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钟情

碧裙姑娘满怀期待,“若是没有,入我宋家如何?别看梧州这么大地界,真能说上话的镖局总舵,可只有我宋家一个。”她朝池临静眨了眨眼,一副花痴模样,眼里写满了对他那张脸的垂涎,“夜公子年龄正当婚配,容貌又如此俊美,阿晓对公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若不能聘公子为夫,怕是要遗憾一生。”

池临静觉得自己耳边炸开了一道惊雷,刚入口的茶水刹那间变得滚烫,良好的教养使他克制住了喷出来的欲望,喉咙滚动间艰难地咽了下去,随后他皱紧眉头,直视宋六晓,他虽然能明显感觉到宋六晓对他有这个意思,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说了出来。

他这人一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若是他要爱一个人,那定然会小火慢炖循序渐进,若认定了就生死相依无怨无悔,如他的父皇母后那般举案齐眉相伴一世。所以宋六晓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像极了在开玩笑,于是他讪笑一声,回答道:“宋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宋六晓回答的一脸真诚。

“在我这,姑娘这就是玩笑话。”池临静微笑回答,他周身的气质没有变化,但是拒绝的意思却不只在言语里。

宋六晓见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微微有些气馁,她垂眼沉默片刻,脑海里却猛然想起当时在八方匪路上殷罗说的那些池临静是被女人骗过才会如此的话,心中的火苗不由得重新燃起,连带着看池临静的眼神中都多出了几分体谅,“我不急的,夜公子。”

池临静皱眉看向她,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

“夜公子,阿晓是真的想让你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玩笑话。你既然能为那个女人如此伤心,想必是动了真情,既然是动了真情,那肯定是需要时日来缓解、来忘却,我父亲常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坷,感情也是如此。阿晓可以等着夜公子彻底释怀后,再与阿晓成亲。”她每说一句,便在心里默默给池临静加分,说到最后,只当池临静是世间难遇的好男儿,俊俏且专情,简直不要太符合宋六晓对于自己夫君的想象,她嘴角笑容的幅度越发上扬,她都这么说了,池临静一定是会感动的对吗?

而此时池临静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什么叫阿晓可以等着夜公子彻底释怀之后,再与阿晓成亲???他颇有些不懂宋六晓的脑回路,但他一点儿都不怪宋六晓,他怪的是殷罗!若不是殷罗在八方匪路瞎扯那么一通话,宋六晓兴许都不会这么执着。

他牵强的勾了勾嘴角,“谢谢宋姑娘美意,只是我心中有人,怕不能圆宋姑娘所愿,”他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下,眼前宋六晓那双放着光的眸子里光芒渐渐暗下去,他微微偏偏视线,看向桌子上凉透的茶水,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情况的他才知道,拒绝女人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不过池临静心中并没有愧疚感,他还是觉得他跟这宋六晓不过才见了两面,她论起婚嫁实在唐突,如果是要跟他做朋友,他没准儿会爽快答应……

宋六晓垂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青碧色的衣裙被这无意中的动作揉皱,她心里涌起不明感受,像是不甘心中夹杂着手足无措,她稍加沉吟,只觉得自己还是不想错过池临静,她在心中宽慰自己,其实被拒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不正说明夜公子并非随便风流之人?

时日尚短,她有自知之明。

可是无妨,她说了要慢慢来。

自从她及笄那一年,就被江湖人称赞为“江中第一美人”,她虽没有夜公子生得那般让人惊艳,但一双闪着光的杏眼也着实勾人,这么多年来,求娶她的人不计其数,她并不缺乏追求者与仰慕者,只是把母亲临终的话语牢记心间,这一生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想嫁的人,而不能随波逐流匆忙配了人家,宋六晓看了池临静一眼,他的眉眼、他的神态,以及透过皮囊看到的金玉风骨,她很肯定,过去二十年中,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

他像是一尊端坐半山的神像,垂眸中夹杂整个世间,也像是梧州飞叶那般绚烂的奇观,风来引得凭空泛起涟漪,又像是她走镖途中遇上的霞光,敛尽人眼所能见的光辉。

她心里几乎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声音。

她这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夜公子。

镖局舵主的女儿生来执着倔强,她忽视现下所有的情绪,朝池临静咧开一个没事人一样的笑:“阿晓见夜公子与令妹行迹匆匆却直奔梧州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不需要宋家镖局相助?”

池临静转了眸子,朝她微笑,见她不再提所谓的婚姻嫁娶,他颇有些如释重负,说话也自然了一些,“多谢宋姑娘好意,”他心思微动,却不再打算如同先前与殷罗商量好的一样将他们此行目的告知宋六晓,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在此等情境下说出,颇有些“利用”的意味。思及此,他摇头道:“我们只是来找人,如今朋友已到,无需麻烦宋家镖局。”

宋六晓颔首,没忘了添上一句:“好,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夜公子尽管开口。”

池夜又淡淡一笑,也没点头也没摇头,起了身慢悠悠朝宋府外门方向走去。

他背影刚刚消失在宋六晓视野,一直在旁侧伺候两人喝茶的丫鬟宋鱼便上前,爽利拱手问着:“少舵主,可要跟上?”

宋六晓目送池临静离开宋府,她垂了垂眼,微微挥手,吩咐道:“去,多带几个人,若是有需要忙的地方记得搭把手,这位夜公子,本姑娘是一定要拿下的。对了,看着点他与那个阿澜,我总觉得他们相处起来不像是兄妹。若是他们想做什么对于梧州不好的事,尽快回来禀报,宋家坐镇梧州已有一百多年,这地界的和平,与我们的生意息息相关,不可粗心。”

宋鱼再一拱手,“是,”她颔首又抬眸,朝宋六晓看去,又道:“近日梧州城内倒是没什么异动,只是熊刺岭那边出了件诡异的事情,少舵主,我们可要派人前去帮忙?”

“什么诡异的事情?”宋六晓先问出一句,她好看的眉眼皱起来,嘴里嘟囔着:“熊刺岭?那地方算得上偏僻,再过去没多久便是苹都,能出什么诡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