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津站定,转过身来,看向殷罗,兀自再问:“你见过东海那位了?”
“是。在灵州祭先酒楼,他请我喝了一次茶。”
“都说了些什么?”徐三津以长辈的语气单刀切入。
殷罗愣了一瞬,微笑着对上面前中年男人的眼,她知道以前殷介林在世时,这徐三津与他私交甚密,她孩童时曾见过他来府中同殷介林讨论政事,那时候小殷罗还叫他徐叔叔。
年轮圈圈外扩,十三年之后,她再一次正式的见到这位徐叔叔,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渊缙王在灵州城内说的话还萦绕在殷罗耳中,不论可信与否,那都是属于她自己得知的那场改变她一生的变故的消息。
“大理寺卿问这话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徐三津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面前这看着还算平和的姑娘会突然说出这样有攻击性的话,直接画出了界限,让他没有办法继续深问。
“不过就算是越界的话,也不是定然不能说。”殷罗弯了弯唇,眼底笑意加深,“就好比把他说的当做一个流言来看,大理寺卿想知道这流言的具体性,我可以说,但你是不是也得回馈给我某种东西作为交换?”
徐三津明白殷罗这是在同他打太极,他微微回笑,却不急着答复。
想起来这白河镇之前他进宫面圣,崇文帝特意让他见到殷罗后问问这事情,东海那位心怀叵测,殷罗是故人之女,如今跟随明梵岚学成武艺,在江湖上又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明之渡定然会想方设法,令殷罗与上京离心。
不过崇文帝猜准了殷罗并不会全信明之渡说的话,因为这丫头虽然看着冷清不问事,但实则心思深重惯会权衡利弊。明之渡说出的话既然不真,就势必有什么漏洞,而这些漏洞,殷罗一定抓得住。
崇文帝很自信于殷家后人效忠皇室这一点,可他却忘了殷罗早已不再是纯粹的“殷家人”,十三年前一场大火,皇宫毁了一半,殷家的围墙倾然倒塌,玉兰开道,风运云变幻。
徐三津也明白,殷罗话尾说的“某种东西”是什么。
她果然一直在找关于十三年前的那件事的真相,大理寺卿垂了垂眼,想起自己经手过的那旧案卷宗,又是一笑。他一直都知道那是空卷,也大概能猜出真正的卷宗被存放在何处,但他要装傻,一直装傻,直到把那些不能面世的秘密带进坟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