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临静朝她笑了笑,垂下眸子,语句里沾染了旧忆的气息:“以前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简单。我年少时,曾恨自己出身皇族,受着无穷枷锁。想练剑要偷偷练、想偷懒也不能让父皇发现……很厌恶这束缚,于是便叛逆,皇兄读兵法我看闲书、再不来就跑去江湖看别人练剑。从国库里偷出了皇祖父的剑谱,自己锻造了那把异常花哨的夹竹剑,想要做天下第一剑客。”
“后来,我忤逆父皇,如愿去了春城论剑,赢得着实漂亮。那一日大半个南夏都在传颂我的剑术是多么的绝妙。可当我回宫,见到父皇母后双双身亡,唯一的自小疼爱我的皇兄躺在床上,意识全无时……我又恨极我自己。
如果,我当时没有忤逆我的父皇,按照他的意愿做了南夏的皇帝,那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皇兄可以安稳活着,做个闲散王爷。假若我乏了,便求他替我批阅奏折,皇兄敦厚心软,定然也会答应,我依旧偷偷去练剑,父皇定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后仍然能陪在父皇身侧,闲来与皇嫂一起绣花赏锦,一起抚养不愚长大……”
池临静的声线平稳至极,好像在淡淡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殷罗却能从他眼底,看到那种类似于星火燃尽的灰尘,其中光芒已不明显,如经历至暗时刻后褪去了温度。
类似麻木。
“你不想当皇帝。”她以陈述的语气道,但话尾微微上扬,引导他回答。
“不想。时至如今我仍然不想。”青袍公子抬眼望她,神色坚决。
“其实,我或许知道你为什么不想。”
殷罗安慰般微笑,伸手搭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继续道:“你怕你自己无法长期稳定的呆在皇宫,做天下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要被满朝文武窥视。你怕你自己做了皇帝之后会被无穷无尽的奏折烦扰,再不能练剑完成少时的梦想。你怕你自己处理政事不如你皇兄那般妥帖,无法承担当你做错一个决定后,给南夏带来如何的影响。你怕你自己辜负你父皇觊觎你的厚望,所以你觉得,只要你拒绝去做,那预想中回发生的坏事就一定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