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淡重新站了起来，他顺着糙汉指的地方看去，无边的雪丝受了风直直倾斜，打着旋儿绕过山巅，像有灵性般引路。

少年人挪步到陈声身边，扯动嘴角，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带我一个？”

陈声一拍胸口，做了担保：“自然没问题！既然是恩人的麾下，便是我的同僚，不管你是被人追杀还是被鬼追杀，俺陈声都会尽力护住你！咱哥俩这就出发，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河淡咽下喉咙里翻腾的血味，他握住炭火棍子的手紧了紧，“受得住！”

“看着你孱弱瘦削的，没想到这么能忍，这后背挨了这么多鞭子，要是别人不死也得残了，怎的你还能迎着这么大的雪孤身上了方山呢？等咱翻过海砚山，到了大梁的地界，俺就找个医馆替你疗伤，再忍忍哈……”

“多谢。”河淡扶住糙汉朝他伸出来的胳膊，一手撑着炭火棍子，一手借着陈声的力，缓缓向前走去。

漫天的飞雪迷乱人的视线，陈声与河淡都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常青松树后，此时正有一身穿鸦青色百茂衣袍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抱胸静立，两人方才的话悉数听入她耳中。

见两人互相搀扶着远去，闻亭儿这才走出来，她没有披大氅，在这漫天飘雪的方山，她仍穿着那一袭单薄的闻家家主衣，可全然看不出她冷，她连面色都是红润的，发丝也未沾雪。

困倦地眯了眯眼，她低头，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九月二十七，东北宁城关卡。

一辆琼顶马车飞快地驶过官道，径直奔高耸的山石城门而来，来往出入城池的行人及商贩有眼力见地避开，退了几步观望。

驾车的是名蓝衣青年，他竖着玉冠面容俊秀，周身气质雅致，一看也不像个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