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距离海砚山极近,与北辽的气候很是相似。按理说,现在正值秋季中下旬,这里不会落雨。
迎风细斜的秋雨入了窗,惹得窗台添了些湿润潮湿的气息,池临静微微皱眉,他一贯不喜欢屋内有这个味道,于是起身想去关窗。
不料他刚迈出第一步,脑海中就蓦然浮现出那日在谢雨客栈的画面,也是这样昏黄的天气,泉山盗兄妹抢夺攒英宴请柬,幕后主使却是想要混进大梁江湖宴的北辽宏缨侯。
紫袍青年不再似多年前意气风发,他身边的狮子都有些懒洋洋的颓靡。当时的池临静就想,这般慵懒松散的模样可以出现在自己身上,但不该出现在万若檀身上。
宏缨侯爷走入雨中,说了句:“北辽现在哪儿还有皇族?”
今时今日,池临静才会意,紫袍竟早在那时,已料到了当下的情形!
但他不懂,既早有预料,为何要平白接受这份不公?
万若檀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
当他关好窗子回身,视线意外扫过坐在床边,打量万若檀眉眼的殷罗,她低头看得认真,像是非要找出他与她相像的地方。
如同打通任督二脉般,池临静胸腔内涌起不知名的波浪,卷着血肉刺激着神经。
他想起一个人。
河淡身上披的那玉兰大氅沾染了血,往日的棋魁狼狈得好似在出逃。
而北辽宫中的那位,是否连这样狼狈出逃的机会都没有?
池临静一瞬间理解了万若檀的用心,原来他明知这一切结局惨痛,却还是甘愿入了局,孤身到灵州见了大梁渊缙王。
原来他明知渊缙王与他结盟是冲着万家虎符而来,却还是装傻,扬言要分半颗还生丹。
还生丹能解毁心毒,能救不愚,却救不了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