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身子微微颤抖,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眼眶湿润。
她这一个月无人服侍、没有洗澡、连拉撒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头发上也全是白色的垢屑,被褥卷成一团烂棉花,除了金银首饰,这个宫里什么都没有。
一天一壶水不够她喝的,她就将水仙花摘了吃,将养花的水舀了喝,如今那水仙就和她一样,形容枯槁、残败不堪。也不知夏冬春知不知道水仙有毒,为了求生,竟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自然是来服侍姐姐呀……姐姐是常在,我是答应。我原是要侍奉姐姐洗漱上妆、伺候姐姐洒扫进退的。”
我的话明明柔声细语,夏冬春却被吓得眼泪直流,她身边除了我便只有听富察贵人指来的香叶与凝霜。真真是无人依仗,任人欺凌,就像……当初刚进宫的我。
“来人啊,伺候夏常在沐浴更衣。”
夏冬春的头发被我攥在手里,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屏住呼吸。用耳朵听着太监宫女一个个口中嘟囔着对她的嫌恶进进出出地打扫通风。通过镜子的倒影看着那些下人怀着鄙夷的表情将她的被褥、衣物、日常所用全部拿出去烧掉。
她的嫁妆体己金银全都拢作一箱摆在桌案上,里面的金银珠宝散发出冷冷的光辉。
所有的窗子统统开到最大,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吹进延禧宫正殿,只穿着一件素薄单衣的夏冬春冷得发抖,鼻涕顺着人中流到嘴唇上,在镜子里显得滑稽可笑。她动手想要擦鼻涕,我却拽着她的头发往下一拉。
她不得不仰面朝天看着高高在上的我,眼里只有忍痛的委屈和祈求饶恕的恳求。
“夏常在。我既没有在众位妃嫔面前给你难堪,也没有张口闭口下贱坯子、穷门小户的奚落。还为你梳头,帮你喊人来打扫收拾,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她咬着唇敢怒不敢言,只能轻轻点头,看着她求饶恳切的模样,我微微松了松手。
过了一会儿洗澡水准备好了,我拽着夏冬春的头发走到浴桶前,对她吩咐道:“衣服脱了,自己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