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她在甘露寺劝说我等待允礼不要回宫时的愠怒与克制,恨不能打下我的孩儿。
当时我以为她是恐惧我回宫与她争宠,挡了她与子女登云直上的路。如今想来,她是真的得到消息知道允礼没死,不想我后悔莫及。
只可惜,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当年若非温实初告知我,陵容没有告发淳儿与费太医,还与他合力送淳儿出宫,我绝不敢利用她这点心软强行回宫。
她都能同情淳儿,为什么不能同情我呢?
她能放淳儿一条生路,为什么不能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呢?
陵容这个人,狠极、韧极,唯独有颗真的跳动的心。她没有杀我,多少次了,刀子就在她手里,她还是没有杀我。
我以为她被我吃得死死的。我稍稍一使手腕,她就焦头烂额、禁足被困。
从头到尾,失了心的原来是我。
是我不再信她,是我对她厌恶至极。当我一袭粗布僧衣看到装扮华贵的宣妃时,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的一切都被碾碎了,所以急于在她身上扳回一局。
是为了玉娆的婚事回宫吗?是为了允礼的孩子回宫吗?
大概是,我见不得自己衣衫褴褛,只能卑微地被她俯视的感觉。
难道我这一生,连陵容都比不过吗?就这一点虚荣作祟,毁掉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记忆缓缓开始变得清晰,我想起了她来永寿宫劝说我去赴招待摩格那场鸿门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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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里静悄悄的。
自我成了甄贵人,这华丽的宫殿就成了一座冷宫。还好不是冬日里,否则生生饿死冻死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