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吓到了,慌张地寻觅,旗头上的珠穗都差点儿打到脸上。
闺秀们总是一派正经规矩的模样,鲜少露出如此像活人的一面,允礼每次在她身上瞧见“生机”都觉得心里都痒痒的,仿佛是春日青嫩的草尖破土而出。
“宫中夜宴欢聚,莞贵人怎么出来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说辞,然后答道:“今夜是七夕,自然是月色更动人了。”
啊?
允礼看向天空中那弯月儿,努力憋住笑,不知道这样的月色哪里动人。不过她不愿说自己离席来此的原因,他也不便追问。
允礼发现面前的莞贵人倒是风雅,既通诗词、又博文广知。他本想“考考”她,可认得这不常见的小花,没想到她不仅认识,而且还颇有见解,当真令他意外。
允礼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倾慕之情,正在一点一点占据他的理智,故意说道:“天家富贵之夜,贵人与小王避世于此,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他有些退缩,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提醒他们二人相遇的“不合”之处。
“我一向短视,眼前只见小小夕颜而已。”
允礼看着她愣住了,她竟然并未将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合放在心上?
此刻,仿佛他们是两个没有身份的人,仅仅因为月色、因为夕颜、因为此时的心情,恰好相遇。
这种毫无枷锁、毫无桎梏、毫无顾忌的自在,让他一瞬醍醐灌顶。
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她身为女子都敢不在乎,他都是一个男子还不敢,岂非太过扭捏怯懦了?
允礼看着如今盛宠的她,不禁想起自己的额娘,感慨道:“帝王少有情爱,若有,也是不能见光,被世人接受的事情。就像夕颜,只开一夜的花。”
他知道她对皇兄有心,却也知道她越是这般如此走入迷局,将来越是会心伤。
他不忍看她心伤,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允礼忽然想:他是不是仍旧保护不了他的兔子?即便是如此娇柔弱小的生命,他也无力保护。
因为“皇上”二字,永远压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