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并不是为弘昫做功课累,也不是给他讲道理累,而是觉得任重而道远。

而且,这道儿未免也太远了。

远到仿佛在九重天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她和弘昫却还站在山脚下。

更可怕的是,终其一生,可能他们和那个点的距离,也只缩短了一点点,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杯酒饮尽,婵媛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刚刚忽然想到一个故事“愚公移山”。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没有用的。

婵媛忽然悲怆地想,就是因为大家都掉入了愚公的怪圈,所以才把天下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子孙但行愚公之志,便成了祖先意志的傀儡,轻易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遥不可及的理想。

若子孙不行愚公之志,那么这大山就会亘古永存,无人能够将其挪开,再伟大的抱负也将落入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结局。

那为什么子孙要替祖先之志而前赴后继地献上一生呢?

儿子为什么要听老子的?孙子为什么要听儿子的?后辈为什么要听前辈的?

除了搬开这座山他们就不能去做别的事吗?万一有人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神器,轰然一声便把这山炸了,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