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拿着扫帚使不上劲儿,满手的冻疮青红夹紫,手指肿得小萝卜一般,一使劲,皮肤就皴裂开来,里面的晶莹的黄色脓水就流淌出来,更是疼痛难忍。

槿汐刚进宫几个月,姑姑们都欺负她是个新人,非叫她浣洗衣裳。

可怜她身后无有倚仗,再苦再难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从天还漆黑着,一直干到天蒙蒙亮,各家公卿王爷的马车都稀稀落落地到了。

纵是亲王和福晋这样的贵人,进宫请安也得走路,他们目不下视、脚下无尘,是踩在云端的人上人。

槿汐低着头弓着腰,拿着扫帚等在墙边,眼睛微微一抬便看见了四爷和四福晋。

福晋的怀中捧着一把新剪的红梅花,看着十分喜庆吉利。若是以此奉与皇上,倒是别出心裁又不事铺张。福晋那粉蓝色的斗篷上也绣着红梅,大抵是个欣赏梅花孤洁之姿的人。

眼神一移,崔槿汐又注意到四爷身边跟着的苏培盛。

那是她的小同乡,小时候一起在河塘里赶过鸭子。他本是家中幼子,后来爹死了没法儿发丧,听说把他送进宫就能换笔银子安葬,苏培盛孝顺,咬咬牙便答应了。从那之后,槿汐便再没见过他。

苏培盛注意到槿汐的目光,也不由地定睛看向她,定了一瞬忽然想起了她是谁,嘴角微微一勾。

柔则原本只是往前走着,瞧见苏培盛歪头看着一个小宫女,不禁停了下来。

她缓缓走向槿汐,只见那双冻得不能入眼的手,肿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看到福晋关心槿汐,松了一口气,抿着嘴藏起自己的笑容。

“奴婢洗衣裳洗的。”

槿汐低着头回禀,悄悄瞥见四爷正赞叹地看着福晋,像是为她这悲天悯人的性子感到欣慰。

“真可怜啊。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洗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