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未曾着过红妆。
饶是芈融备的是件式样简单的春日薄衫,赵姝亦是绕乱了系带搅得一团糟,无奈之下,她只得套了个大概,再唤侍女进来整理系带。
那侍女应是早就备下的,按着她在铜镜前,三两下就梳出了个垂鬟双髻,还是那种未及笄的少女发式。
襦裙垂鬟,就连赵姝自己看着铜镜,都觉着不认识自个儿似的。她本就是娃娃脸的精致娟秀相貌,借了易容膏的掩饰,此刻这等装扮,便显出种雌雄莫辩的灵秀可爱来。
她伸手摸了摸两侧扁圆寰髻,心底里又弥漫出这一生世路的荒谬怪异来。
就似她头一回男装回洛邑,外祖抱她在怀里,只说:“姝儿可怜,好端端个女娃娃,作了孽要去替他赵戬承嗣大统。”
那年她才四岁,公主府也还未被诛,外祖的话听不懂,反倒新奇着作男孩的便利,心心念念地要早早学着骑大马呢。
可到头来,原来还是外祖一语中的,父王给的荣宠尊贵如今一夕化作齑粉。
她翻腕搭了下脉,更是苦笑,还有两个月,或许……邯郸的药不送来,就连她这个人,亦要化作尘烟了。
镜中人目色黯淡,像被抽了神魂。
她才十七岁,同她那些姊妹王姬一般,倘或好好的只作一国公主,那现如今,该是在邯郸王宫宴饮听曲,亦或是等着列国使者来议亲。
不过作为王女,好像议亲也是随父王的意思,难得能听从自己所好。更兼今岁赵国战败,议亲便越发低了身价,实则她也一并将那些姊妹给拖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