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罗刹自请毁去修为,甘愿入畜道九千世时,赵姝忍不住抹抹眼睛,她一向心软,平日在人前碍于身份常要做出一国太子的样儿,反倒此刻在这人面前,自觉也没什么好强忍着的。
原以为会被嘲讽,然而身侧人竟重重欸叹了声,沉默了半晌后,又灌下一大口酒,冷月星空映着他深邃五官:“这算不上多少新奇,也是一样圆满,无趣的很。”
赵姝被这么一噎,情绪哽在半空,当即小声驳道:“罗刹虽列不上仙位,可也算是六道中寿数长的,他害死神女,自己都堕入畜道了,这还圆满?!”
她腹中饥饿,伸手朝旁边立架的供桌上取了块米糕,咬下一大口后嗓子里堵得厉害。
正要回头下去寻水喝,一只粗瓷瓶递了过来,她没有推开,接过后仰头便饮。
酒液混着米糕入腹,却不妨烈的很,她一时禁不住猛咳了两声。
咳完了,便听的一声轻笑:“不过是个未成事的悔恨之人,生生死死皆随了他的心意,连堕入畜道亦是他所愿,岂不圆满。”
她缓过气来,肚腹间也有了暖意,听了这么个强词夺理的说法,竟一时也无言辩驳,遂转头去瞧他。
这一瞧却是了不得!
借着昏昧灯火,男人玉容微醺,一双碧眸里水色流泻,眉宇间俱是悲意苍茫。
这般情态,便是昔年在他最落魄卑贱的时候,她都从未见过。
她甚至以为,这人骨子里是永远的桀骜冷厉,似寒冰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