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仰头朝他眼前挥手之际,赵如晦笑着将铁刃又敛回了袖内。
他打着‘同姓不婚’的幌子在那昏君身侧潜藏侍奉了十二年,亦是克制守礼地忍耐了十二年,如今父亲还有一步就要登位了,亦终是要光复旧晋宗庙。
他想着,自己不是下不了手,而是不必下手。
筹谋了这么些年,他想着,即便是要这人死,他也总得先尝过了她的滋味,才不算辜负这一场‘兄妹’情深。
“小乐,我曾救过一位波斯商妇,她是行商里的翘楚,亦在西域诸国开设了许多酒肆驿站,待你为我引荐了,为兄想法子先送你去西域避祸,等赵燕事定……”
赵姝想问他是否能一并去时,就听的门外突然响起缓而有力的叩门声。
二人当即噤言,只见一道高大人影被孤灯投照,外头传来王孙疾低问:“小公子,你王舅先行一步去燕国了,他这是不要你了,别馆也不好久住,随本君回府吧。”
声调低沉又带了三分揶揄调侃,听起来却是亲密多过讨厌的。
赵姝立刻推着赵如晦一并躺去塌上,她既怕嬴无疾不管不顾地突然冲进来,又恼他发神经言辞如此亲密,唯恐叫兄长误解,一时被两重惊吓裹挟着,开口冰冷怒道:“我已解衣睡下了,别馆一切俱备,不劳王孙操心。”
外头人沉默了会儿,不仅没走,屏门发出嘎吱得撞击声,他反倒斜倚在门上,似是在望月,又劝了句:“此地皆是宫中眼线,你也不怕渭阳再来纠缠,说不准她下回再弄些什么药来,本君可不愿再替你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