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量了几个月,才笃定猜度母亲的死是意外,如今却叫帕丽斯几句话就推翻了。
当帕丽斯一板一眼地用汉话模仿,说她当年躲在窗下听到的原话:“可恶,婢母胡奴,一点儿也不听话,他不是杀了本公子两个侍从么……”
帕丽斯的口音十分古怪,然而那语气言辞确是学了个大差不差,嬴无疾从前总还要笑着指正这位长者的口音,然而今日,他却笑不出来。
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男人感慨地拍了拍老妇肩膀,只淡声诺道:“阿嬷,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且在府上休整几日,姨母来信说北胡诸部已统编了,过几日我就着人送你们出咸阳,姨母同娘亲算来也有快三十年未见了。阿嬷放心,那些欠你们的人,长生定不会放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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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们安置了,又陪着帕丽斯用膳说话,从别苑出来后,他独自在冷月下徘徊行路。
夜雾浓重,当他将后续事宜在心中掂算出个最妥当的安排后,行至兰台浮桥前时,北斗高悬,已然是三更天都过了。
没有漏洞,想不出缘由。
当一切不可能皆被排除之后,那么剩下的那一桩,即便再不可能,也就是当年的真相了。
他立在浮桥前,该是直接令人进去赐死。
可往昔的那些憧憧阴翳,合着少女仙童般得一颦一笑,鬼魅似得在他心口纠缠不去。
“婢母胡奴……北虏庶人……像你这样沟渠里的蜉蝣臭虫,本公子见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