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想着, 从前自个儿怎么也算一国储君, 实在愧对生民。
一会儿又想,这次若是能顺利回洛邑说通祖父,即便是用些手段, 她也必要强带了兄长去缯地, 到时候做些政绩出来, 再去楚国讨了戚英回来。
等想到赵国那摊子污糟乱局, 她又怕得心头一紧, 微烫的水浸不掉那些可能的最坏结果,葱白指尖握拳, 颤抖着堵在唇畔。
周人、秦人、有旧晋势力的兄长和国师……
他们如今要做同一件事——推她继位……在赵国作傀儡。
这些人里,她如今能仰仗的,也只有外祖了。
历过这一场,同姬氏有血亲的廉家灭了族,对那个想要她命的生父,她不想,也不敢面对。
一旦入赵,即便兄长能有七八成胜算,只要一想到谋算落败……何况,宫变还得算计人心,比战场更莫测险恶,何人敢说有几成胜算。落败之人的下场,那些用来对付谋逆之人的酷刑,她根本连想一下,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打定主意后,若非实在腿侧被马鞍磨得有些溃烂,赵姝简直连这一夜都不愿停留。
洗沐干净了,又小心地用药处理了腿伤,天边最后一丝余辉落下,才掌了灯,店小二就端了食盘上来了。
因了先前摔裂木桶的事,对这少年,赵姝已没了任何防备,她困饿交加,只想着早些安歇明儿好赶路,见他果然画了行路图纸,也没顾忌,看着他弓着背进出收拾完浴间,她一个人就坐在外间的小桌上随意吃了起来。
少年手脚麻利,收拾完了,便言简意赅地立在桌边同她指路。
“客官的马若是能跑,再赶上一昼夜路,就是洛邑西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