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扬手打翻了伤药瓶子,瓷瓶磕在榻沿骨碌碌地连滚了数圈,好几次都要落下去跌个粉碎,又总是挺着个浑圆的肚腹险之又险地滚回来,来回数次,最终兜了一个圈子,堪堪又撞回她手背。
就这么一丁点轻微的碰撞,她却被骇得惊喘出声。
这药瓶的走向,多么像她方才的境遇。
宫变叛乱之罪,重过流民。
她险些开了口。
招降流民,用的是她赵国质子和宗周嫡支的身份。若非是她,哪怕可能性很小,或许赵甲也会想法子突围,避开秦人。
而赵如晦又不是赵甲,他也未曾像那些流民一样被围,胜负都未定的事,天家无兄弟,但凡她今夜开了口,不论王孙疾如何处置,兄长就会永远失去这机会。
秦王孙入邯郸,芈氏又同王孙疾生了嫌隙,这等机会,千载难逢。
她控制不了局面,但不该因忧怖懦弱害了最亲之人。
思及此,赵姝一把推开药瓶,潦草擦干周身发尾的水迹后,起身一丝不苟地穿衣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