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着嘴杏眸圆睁又目带惧意,许是这模样实在可怜,嬴无疾放轻了声音,伸手抚去她唇角肉沫:“那孩子既然是你接生,便由得她活着,外头也不知匪首家中人口,她没了爹娘叔伯,遣送的人会安排个好人家。”
或是因着太过震惊,赵姝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触碰。
他从不是个怜贫惜弱的性子,骨子里更是鄙弃仁义良善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所以他主动来说要放了赵甲的两个儿女,赵姝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四岁的稚女尚且算了,赵奎可已年十一。她鼓着嘴谨慎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出言讥讽。
“想问什么,嘴里东西先吃干净再问,一会儿呛着莫赖我头上。”他却有些不自在地偏开脸,待对方真的依言吃完了,才冷声催:“明早就要开拔,你身上还有伤,该早些换药睡了。”
说着话,起身时他忽一把握上赵姝的手,待人行稳时,倒不放开了。
二人一前一后,直到离着营帐喧闹近了,赵姝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打算放过赵甲家里那两个稚子了。
她不愿想因由,只是觉着心底里有了些暖意,凌乱思绪有了归所般得暂止。
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时,前头人一面行路,沉沉语调随山风送入她耳中:“我已遣人去打点,入邯郸后,你换个身份,入籍新河君赵穆兕府上……”
这名字若一道惊雷炸开,以至于赵姝根本没注意到前头人的异样,才安下些的心绪瞬间又乱舞起来,她亦步亦趋地同他走着。
“为、为何,我为何要换个身份?”嬴无疾高大的背影若鬼魅一般横亘在眼前,直到她被他扯着,瞧见不远处的主帅帐幕,才打着磕巴干笑着问出这一句。
她连新河君的名讳都不敢提。